學達書庫 > 黎菁 > 夫君難選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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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婦本有些生氣,但見到愛子黏自己的樣子,心一下便軟了,蹲下身,拉住平安的小手,「真是髒死了。不是告訴你不要去前面玩嗎,怎麼總不聽話?」 平安「嘻嘻」一笑,「娘,後邊悶,沒人陪我玩。」 「就知道玩,書背了嗎?」 「娘,我看一遍就都記下了,不用背的。」 「那娘一會兒考你,若是答錯了,小心娘打你的屁股。」她抬起頭,對小二說道,「你去前面忙吧。」 小二一點頭走了。他們這家客棧小,只顧了兩個跑堂的夥計,一個廚子,還有廚子的老伴胖嬸。胖嬸識字,負責管賬,另一個夥計家裡有事,請了一天假,所以只剩下他一個人忙活。 小二走後,她將平安叫進屋中,給他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平安,等晚上小狗來送菜的時候,你跟他去村裡玩上兩天。」 「真的?」平安眼睛亮了。 「自然是真的。不過有條件,一會兒我考你的問題必須全部答對才可以。」 平安驕傲地一拍胸脯,平安道:「娘儘管問便是。」 她笑了笑,憐惜地揉了揉平安的小腦袋。然後隨口問了他幾個問題,平安連思索都不用,張口就答。 她欣慰地笑了笑,「可以去玩了。」 平安歡呼一聲,「我去準備些有趣的東西送給小狗、臭蛋他們玩。」說著跑進內室,由床底下拖出一個大木箱子,裡面都是一些他平時收集的好玩東西。他坐在邊上,開始翻找。 她看著平安的背影,微微笑了笑,轉身望向窗外的杏樹時,卻又怔住了。杏花開了,又落下,轉眼間已經八年了。用手輕觸下眼角,那裡已經有了淡淡的細紋。只怕再見到公子時,公子已經認不出她來了。 七年前,她剛剛生下平安時,曾偷偷地回去尋過公子,只是那住處早已人去樓空。公子常去的地方她也暗中打聽過,都沒有公子的蹤跡,說不失落、不想念那是假的。 本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想了千萬種理由回去向公子請罪,若公子仍然堅決地不鬆口,她便謊稱孩子已經死了,以後再慢慢想辦法讓公子接受。豈知公子已經不要她了,房間裡未給她留下任何聯繫的隻字片語。 帶著平安在江湖中流浪了一年,最後在樊城安頓下來,身上的銀子被她花得差不多了。總不能坐吃山空,於是她便開了家小客棧維持日常生計。 胖叔與胖嬸本是逃難的災民,家裡發大水,便出來投奔親戚,豈知親戚沒找到,反而遇到了山賊。悅兒正好經過,便施手救了他二人。她的武功在江湖上雖屬末等,但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跟隨公子許多年,武功再不濟,對付一兩個毛賊是沒什麼問題的。 自此後,胖叔與胖嬸便跟著她了。店裡的兩個夥計倒是她從附近的村裡新雇來的,手腳勤快麻利。她對人從不刻薄,平日裡,她只是待在後院照顧平安,雖說常年易著容,但也很少出現在前面。 而平安,她又情不自禁地看了眼正興致勃勃翻找東西的兒子。她的模樣簡直與公子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粉雕玉琢、晶瑩剔透,腦子更是聰明百倍,過目不忘。悅兒欣慰之余也有些憂心,該怎樣對平安說呢?說他爹爹不喜歡他,甚至想殺了他,所以她才會帶他逃出來? 平安懂事早熟,已經提及此事數次了,每次都被她支吾過去;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啊!悅兒又是輕輕一歎。 雖然八年來都無公子的音信,但若是能與平安相依平靜地過完一生也是好的。 傍晚,狗子將新鮮的蔬菜送來,悅兒便讓平安跟他一起回村裡了。狗子的村子離此並不遠,村裡有幾個與平安年齡相仿的孩子。隔三差五的,悅兒便讓平安去玩。雖說望子成龍,但她對兒子的要求並不是很高,平安快樂就好。她既不想讓他當狀元,進仕途官場,也不想讓他入江湖當武林霸主。而且,平安真是很聰明,說來慚愧,她覺得再過兩年,她這個當娘的真沒有什麼好教他的了。 臨近午夜的時候,平安客棧的大門再次被敲得震天響,仍是昨日守門的那個小二;仍是昨夜住宿的那一主一僕;仍是只剩下一個房間;仍是吃完飯後,主人回房休息,僕人跟小二一樣,趴在大堂的桌子上對付一宿。 只是主人並未像昨夜那般安穩,沐浴後便上床睡覺。今日,這位年輕的男子,酒足飯飽,沐浴更衣後,居然一臉神清氣爽地偷偷躍下二樓的窗戶,鼻子在夜空中嗅了嗅,便直奔客棧後院。 站在月光灑落的院中,他盯著前面的屋門半晌,微微側首,嗅了嗅,低語道:「應該不會錯吧。」說著抬步走至門邊,伸手便要推門,沒動,「鎖上了。」貼在門上的手掌微微用勁,門內的木插陡然崩斷,推開房門,他大咧咧地跨步走了進來。 「誰?」一聲輕喝的同時,冰冷的劍氣斜刺地掠向頸邊。 他側身閃過,「是我、是我啊!」 「哐啷」一聲,長劍掉在了地上,借著窗外透過來的淡淡月光,悅兒看清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孔,「公子……」一怔過後,「砰!」悅兒跪到了地上,「公子……悅兒!悅兒……以為再也見不到公子了。」眼淚頃刻間布上臉頰。 公子轉身坐到床頭,「起來吧!將燈點上。」 「是。」悅兒起身點燃蠟燭,放至桌上,屋子瞬間大亮,轉回身見公子氣定神閑地端坐床頭,一臉興味地打量著她。心中一驚,陡然間雙膝跪地,請罪道,「悅兒八年前,不遵從公子命令擅自離開,請公子責罰。」 「責罰自然是要的,你先起來回話吧。」 「公子……」 「起來。」 悅兒站了起來,司徒一揮手,她走到他身前站定。 司徒握住悅兒的手,從上到下細細地打量著她,「你將易容藥洗掉,我要仔細看看你。」 「是。」悅兒出去,一會兒工夫端盆清水進來,又拿出一瓶藥粉倒入水中,當著司徒的面輕輕將臉洗淨,現出本來面貌,是一張比方才相貌略加年輕與靈動的臉龐。 拿出毛巾擦拭之時,司徒走了過來,奪過毛巾,輕輕為她拭幹,燭光下,慢慢抬起她的下巴,微眯著雙眸,看了又看。 悅兒被看得臉頰微紅,身子微顫,啟口:「公子……」 「噓!」嘴巴被司徒一根手指按住,「就是這張臉。」他可是盼了八年啊!驀地低下頭,輕觸悅兒的嘴唇,接著慢慢地淺嘗。悅兒迷惑地看著司徒,「公子……」 陡然間,司徒放開悅兒,笑了笑,「跟想像中的一樣。過來,坐到我旁邊,我有事情要問你。」 悅兒聽話地坐在他身側。 司徒問道:「那個孩子呢?」 悅兒心中一驚,莫非公子想,「公子……什麼?什麼孩子?」 司徒道:「別瞞我。」一指牆角的衣架,「那件小孩的衣服總不會是你穿的吧?」 「公子,我……」 司徒笑了,「瞧你害怕的樣子,我不是來傷害他的。畢竟他是我的親生骨肉,痛惜還來不及呢。」 悅兒眼中的驚喜一閃而過,「公子,你……」驀地,她突然站起,露出驚恐之色,戒懼地看著他,「公子……」 司徒苦笑,一歎氣,「我就那麼讓你不能相信嗎?當初只是情勢所迫,才不讓你要他,司徒府剛剛被滅,仇家未明,我是怕你懷有身孕會有危險。我若對那個孩子真的無動於衷,也不會來尋你了。」 「是……真的?」 「我的話你也不信?」 「悅兒不敢。」 司徒一伸手,「過來。」 悅兒走過去,司徒將她抱住,臉埋在她的胸口,鼻子嗅了嗅,滿足地微歎,「你若還不信我,那我不再問了便是。以後你還留在我身邊侍候吧!少了你還真是不習慣。」 「公子……」悅兒抬起手,試探地輕觸司徒的肩膀、髮鬢,身子輕顫,驀地將他抱緊,「公子、公子、公子……嗚嗚……」再也抑制不住哽咽出聲。 第二天一早,司徒睜開眼睛,伸個懶腰。 「公子醒了。」悅兒端著水盆走了進來。 司徒坐起身,錦被滑落腰間,露出消瘦卻堅挺的胸膛,「過來。」 悅兒走過去,「公子……哎呀……公子,快放開我。」她羞紅著臉說。 「不要,嗯,好香。」司徒將悅兒拉至懷中,在她的臉上親了又親,接著又一傾身,將悅兒壓在身下。 「公子,天亮了。」 司徒嘴角微揚,突然露出很惑人的笑容,「管他呢!我們再來一次。」 悅兒臉上又驚又紅,「公子,昨晚不是已經……」 「怎麼夠呢!」說著他扯開了悅兒的衣襟。 「公子,別……」悅兒推拒,神情又羞又急,胖嬸隨時會過來,若是被看見,她的臉也不用要了,「公子……」 …… 等悅兒趴在床上,閉眸喘息,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鬢角的頭髮早已被汗水浸濕,一睜開眼睛,卻見司徒側著手,單手支著頭,正興味盎然地看著她。 「公子。」她試著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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