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連清 > 赤焰郎君 | 上頁 下頁


  「少故裝可憐,我不會再中你計。」銳眼一眯,修長的指頭立即撫上她蒼白的唇際,極其諷刺地問著:「告訴我,你這片唇,有幾個人親啄過?」大掌突又滑下她柔美的肩胛處,五爪猛地緊緊鉗制住。「這裡,又留有多少男人的印記?」她迎視他的憤怒,想解釋……

  刷地一聲,素薄的衣裳被他撕開,露出凝脂似雪的玉肌來,肚兜所蔽掩不住的臂膀及半敞露的胸脯,一一呈現在他眼前。「這身子,又有多少男人躺過?」他陰狠地嘲謔。

  「不!」她倒抽涼氣地搶過榻上的被,蓋住自己的裸露,不敢置信地道:「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論斷我。」

  「為何不可?」他無情地道。「以色誘人,不正是你的看家本領。」

  「看家本領?」聞言,美麗的容顏委屈不已的頻頻搖首,更憑添她的嬌美。展斜陽若不是早已培養冷硬的心腸,早就心軟得不願責問她。「以色誘人?」任薰衣一直都瞭解他對任家的怨恨,卻從不知道他竟會視她為妓,她當然明白自己的美貌,可從不曾以此為武器,除了……

  「展哥哥,你這段侮蔑的言詞,不單單是在辱沒我的清白,也等於在侮辱你自己的尊嚴,你知不知道?」她怨懣地責道。

  「侮辱我自己?」幹他何事?「因為,我會成為你的妻子。」她淡淡出言,卻石破天驚地震撼了他。

  「妻子?」展斜陽眼瞳大睜。「你說什麼,妻子?」

  「是的,妻子。」她深深吸了口氣,揚起一抹不容錯辨的聲調。「在我十三歲的那一年,就決定將自己許給了你。」她永遠忘不了那幅絹畫所帶給她的震撼,以及那股銘心刻骨的悸動,即使現在表露的真情只會讓他當作荒唐言、視為無恥事,但她不在乎,她所受不住的,是展斜陽無的放矢的指責,她沒理由承受這條莫須有的罪狀。早知他會挾怨以報,卻不顧自己生死,留在薰夢苑迎接他的來到,除了是想成就自身這段牽念之外,最重要的是想治癒他的創痛……一個不該成為冷血殺手的鐵血漢子。他能不能感受到她的一番苦心?

  什麼話?他的仇敵之女,竟昭告要嫁他為妻,還早在十三歲那年,就莫名地將自己許給了他。這番大咧咧的告白擲入他的心湖,掀起的不是感動,而是她的用心,他不得不細究這女人的思維……展斜陽冷冷一哼,這厚顏無恥的工夫,嚇煞人也。

  「為了要我饒你任氏一族,你什麼話都可以說盡、葉麼驚世的舉止都敢作為,甚至不惜拿身體來當籌碼,你好樣的!」他偏頗地將她的真情,轉為不堪的一面。

  「我不單只為任家,也為你。」

  「為我?」他鄙夷地冷哼。「這話未免可笑。」

  「不!這絕不是笑話,因為我……」話倏然停住,展斜陽嘲弄的神態在表示他不可能聽信她任何的言語,此刻的辯解只會落個白費工夫的下場罷了。

  「展哥哥,只要你給我時間,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的作為絕無半點惡意。」

  「惟有傻子才會上你的惡當。時間,我可沒忘,你爹目前最欠缺的正是逃亡的機會。」他又曲解她的意,

  她無奈地暗暗喟歎一聲。「怎不辯駁啦,或是被我給料中了?」平靜的表情端是危險的前奏,他不懷好意地將唇傾近,緩緩地移向她如花瓣般輕柔的唇際,近在咫尺間。心狂跳如擊鼓,怦怦然地叫她亂了章法,卻無法忽略,那雙充滿情欲的眼,盛載的是戲弄與不屑的澤光,他壓根兒當她作隨便的女人。想退……

  「你好像很害怕。」唇瞬間下落,霸道地吻住她欲逃開的嘴兒,粗暴地含掉她欲語的抗拒,瘋狂地蹂躪她的柔美,他舔舐著、啃齧著,直到唇瓣紅腫不堪,他才盡興似地移了開來。「噴!噴!不對,你不該怕的,又怎能抗拒我呢?方才是誰厚顏無恥地說要成為我的女人?」他噙著嘲弄的笑意。

  她驚愕地愣住,他竟反拿她真情的表白來堵她、羞辱她。邪魅的眼眸不懷好意地勾起,嘴唇譏誚一揚,大掌迅速捉住棉被的一角,無視她的驚呼,打定主意要將她最後的屏障卸除掉,決定就給她一道終身難以抹滅的印記。粉臉煞白,他真的想……

  「等……等一等!」她拼命咽下恐懼,捉住殘存的勇氣。「你……你可以在此刻要了我身子,但是……但是你……你必須視我為妻,給我名份。」

  「名份?」她竟荒唐地提出這種要求?

  「你想要冠我展家姓?」

  「沒錯。」她點頭。

  展斜陽怪異地看著她,霍地又勾起她的下頦,不住地上下打量著。眼不能挪、心不能懼,無論如何都必須讓他知曉,她的這項要求絕對出於真心與鄭重。

  半晌後,他笑了出來,輕蔑的狂笑聲回蕩在房內四周。

  「你捫心自問,配嗎?」譏誚的冷盲一撂,似要甩掉什麼般地快速步出廂房外,一點遲疑也沒有,毫不留情地打擊著她的堅強與自尊。人走了,空空洞洞地,但殘酷的邪笑與嘲弄猶然在耳,回蕩不休呀……揮之不去。蒼白的麗顏偎人錦被中,雙瞳不得不緊緊閉合,緊緊地,是這麼拼命地想阻止眼眶中的渾圓珠淚滾出,不可掉下來的……

  知道嗎?真正的任薰衣並沒有她自己所以為的那般堅強,每回面對著深沉難測的展斜陽,雖然表面看似應付自如,其實骨子裡是恐懼的,同樣驚悚無比。敢勇於面對,只因盤踞心頭的贖罪之情,更明白一味的逃避不僅改變不了他的千里追殺,更只會換得任氏一族終其一生處於惶惶之中,永世不得安寧。正因明白,所以即知情勢困頓艱險,也知所面對的主宰喜怒難料。但她仍願一試,相信著也許動之以情,或許乾坤可扭、血腥干戈可化。

  窗櫺外,風雪已停,當空的星群綻放出璀燦的明亮,似在預言美好的將來。姑且這麼安慰著自己吧!況且費心的耕耘總比坐以待斃來得可期吧!輕籲一口氣。告訴著自己,不管在他的心目當中,現在是如何看待著她,也不去在乎在他的眼光下,她的作為是如何荒唐可笑。決心既然已成,斷然不會更改。誰讓五年來的牽念,是斷不去了…

  悠悠轉醒,秋眸緩緩睜開,天際已是大白。

  風寒未愈的腦子雖然經過一夜的休息,仍然還是昏沉暈眩。

  她強撐起疲累的身子,覆身的錦被順時滑落,同時也瞧見自己不整的衣裳,而肩膊隱隱傳來的痛楚也教她憶起昨夜所遭遇的一切。被他緊鎖過的肩膀,五指紅痕仍是清晰未退,被他撕破的衣裳,依然可憐殘敗地躺在床鋪角落處。苦苦一笑。百味雜陳地撫著他所「賜予」的印記,歎了一口氣。

  知道的,事情並不會因此而終止,同樣的情節極可能會再發生,畢竟現在的展斜陽是以戲弄她為樂。誰教她是——仇人之女。算了,思多無益,只會讓自己掉進無助的漩渦中,見招拆招才是她該做的。

  抓起躺在角落的衣裳一瞧,居然敗破得無法再穿上身,怎麼辦?她要如何出門見人?才想著,眼角餘光竟然譬望到,在鏡臺上,不知何時已放了件質料厚韌的上衣與裙裝,而四角桌上,也有三盤佳餚布放其上。這些該是他的心意吧,原來,在他看似鐵石心腸的酷冷下,也蘊藏著幾許柔情……也或許,他對她已有絲好感……

  穿上了衣,為餓了好幾頓的小腹填進食物,轉眼間,桌上的佳餚被她橫掃一空,殘渣不剩。沒辦法,她實在餓慘了。等飯足之後,才猛然驚覺,昨夜狂笑離去的陰沉男子,無時無刻總監視住她一舉一動的展斜陽怎未出現?奇怪,都日正當中了,這未免悖離了常態。撐著仍不適的身軀,腳步虛浮地來到隔壁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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