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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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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他們說明我的留學意願,靜靜地等待他們恢復正常,乖乖地隨他們回到主屋,如臨大敵的擺開陣仗,應對我的突發奇想。 他們哪裡曉得,自從升上高中,找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覺得自己與呆板的教學方式格格不入,覺得自己快被三天兩頭的大小考壓得窒息,覺得自己愈來愈痛恨上學、痛恨考試,更痛恨學校沒教我想要的知識。 表姐的話不過是個引子,找央求表姐奇未的大學資料才是燃起心頭火的主因。 爸媽與我的一問一答,證實找不是僅想逃避考試的壓力,我的確有花時間瞭解留學的優缺點、留學生離家背景的甘昔。 不等爸媽做出決定,齊開雲大步走出大門,爸媽互望了一眼,臉上溢滿無奈的神情,同意考慮我的想法是否可行。 過了一個月,見我依然堅持,爸螞只好答應我的留學提議。堇和玫都罵我傻。寧願去人生地不熟的外國學習臺灣也有的東西。 我沒空理會她們,我的英文雖不壞,離流利卻還有段距離,我得趁著申請學校的同時彌補語言上的不足,準備託福考試。 日子開始變得忙碌,淩刀是堇和玫之外最反對我出國的人。她還特地找了個風和日麗的一天;拖我出去徹夜長談,以便打消我"神經錯亂"的想法。 結果可想而知,我執意要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令我放棄。 她氣得捶胸頓足,抱著我哭了一整晚。那是我首次看她落淚,說好不哭的,我還是流了淚。 高中生活無聲無息的離我遠去,機場送行的人哭成一團,連一向不哭的堇也不由得紅了眼眶。 這樣的生離死別教我感到好笑,在一干淚人兒的撻伐聲中,我笑著踏上旅程。 走之前,眾人輪流與我話別,到了齊開雲,他不知在想什麼,茫然地直視我身後的人海,我輕聲道了句:"再見。" 他猛然一震,看著我的表情既複雜又艱解。 待要走的瞬間我才體會到,他的可惡,大半是我的心理作用,因為他初見面的一席話,完全打翻我對他可能會有的好感。那句話是我心底的痛,他狠狠地揭了我的瘡疤,造就我往後的為反對而反對。 究竟,我反對的是他的人,還是他干涉我的行為? 就像雞生蛋先,還是蛋生雞先的道理一樣,這個問題已然無法判斷,姑且稱之以上皆是吧。 加拿大的四季是美的,白皓皓的雪景,枯黃的楓葉,百花盛開的春天景致每每令我留連忘返。 課餘閒暇,我時常和表姐瘋狂的上天下海,巴不得一下子將加拿大與美國做地毯式的搜索。 自然的美景是我們的第一選擇,人為的古跡是我們的第二選擇。隨著我們遊歷地點增多,途中認識的三教九流如同成串的葡萄般迅速繁衍。 雖然得花一倍的時間在課業上,但有了表姐這個得力助教,倒也卯魚得水。 眾多的科系,我選擇了自己的最愛——室內設計。成堆的作業、報告排山倒海而來,但因為興趣所在,我也就做得挺熱中,有聲有色的成績自然讓父母眉開眼笑,多有讚揚。 因為見多識廣,認識的朋友個個洋溢著對生命的熱情,皆以開放的心胸擁抱人生,不論痛苦或快樂,他們一併承受。 我則慚愧自己對生命的浪費,大好時光花在自卑、無病呻吟上。 外表的樣貌不能改變,內在的充實卻能改變旁人對自己的看法。 我的不起眼蒙蔽我的理智,以致我敏感的扭曲別人不經意的話,就像齊開雲所說的那句話般。他想表達的,或許只是他的驚訝,卻沒想到聽話的我會有低人一等的心態。 他不必為我的自卑負責,找更沒權利以此來抹煞他的人格。 寒假回國,再看到齊開雲,我擺脫先前的偏見主動與他打招呼。 他懷疑地打量我一會,才誇張的籲了口氣,道:"若不是認識你太久,我還以為你被鬼附身了。" 當真讓我又好氣又好笑,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也不與他計較,畢竟是我與他作對在先,他實在沒理由忍受我的任性。 我鄭重的向他道歉,誠懇的對他賠不是,一連做了二次冤大頭,讓他敲了我三頓晚餐。 當然,為他出手摑我一巴掌,他禮尚往來地回請我看三場電影。 到了看電影的那大,堇和玫還憂心忡忡地送我們到門日,深怕我們將對方撕得一片不剩似的,找則笑駡的趕她們進去,想著堇和玫多此一舉的擔憂,一路笑到電影院。 開學日將近,我興奮的打包好行李,婉拒所有人的送行,怕死了和一堆哭得死去活來的人在機場演八點檔連續劇。家人說不過我,祈衷商請齊開雲迭我到機場。 優美的女聲廣播著起飛時刻,機場的時鐘提醒我該入閘門準備登機。 "我走了,拜拜。"我提起行李,低頭檢視機票與護照,抬起頭來,齊開雲猛然逼近,俯下頭輕啄我的唇。 他低笑的推著呆楞的我往前走,用力的揮了揮手,笑容滿面的消失在機場的出口猶如踩入雲霸燎繞的半山腰,我甚至記不得怎麼上了飛機,只曉得自己清醒時,飛機己抵達了目的地。 第三章 我不能理解他為何吻我,只好將之解釋為他衝動下的產物。 又想,我在國外住了些許日子,好朋友表示親切的啄吻也時常遇到,沒必要大驚小怪。 由於上一學期的努力,我駕輕就熟的處理下學期的各類報告,社團活動佔據我大部分的課餘時間。 表姐忙著準備碩士論文,許多旅行活動都由我和同學一起完成。 時間一多,我開始試著找尋兼職工作,期望能補貼自己的生活費,多學點社會經驗。 我的運氣不壞,找到書店收銀員的工作。 表姐論文通過的那大,我和幾個朋友幫她舉行了慶祝會,結結實實地瘋了一晚。 又叫又跳的行徑召來房東的喝止。一夥人索性拿瓶好酒灌醉房東,嘻嘻哈哈地放肆一整晚。 事隔兩年,表姐獲得博士頭銜,為她開心之餘,我隱約感到難以抑制的寂寥盤旋腦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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