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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項儼不以為意,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到了飯廳。

  張千和張媽老早就在廚房張羅早餐,忙碌之中,鞏寸月被張千喚去端食物。

  鞏寸月捧了盤菜,尾隨張千進入飯廳,「謝謝你的藥,我的頭疼好多了。」

  「什麼藥?」張千不明所以。

  鞏寸月微微吃驚。「不是你拿來的,那是誰……」

  她止住話語,眸光轉向項儼,心底有抹了然。

  但見他神情詭異,眼神如癡如醉的望向她。

  倘若不知他的為人,還真會誤以為他的注視深情款款。鞏寸月調回目光,在他的斜對面落坐。

  瞧見項儼的眼珠子仍巴著她不放,她揚起唇角問道:「這位先生貴姓?」

  項儼低笑出聲。好久沒在口頭上分高下,她的一句問話,正中地下懷。「項。」

  「他跟你一樣是臺北人。」一忙完,張千坐進鞏寸月身旁插嘴道。

  「臺北人啊,個個都是大忙人。項先生真是悠閒,能來小琉球度假。」鞏寸月拿過四個碗,俐落的盛起粥。

  「是麼?你不也跟我一樣,嗯……你剛是怎麼說的——悠閒。」項儼面不改色的打回她的譏諷。

  「啊哈!她跟你可不一樣,她是來避難的……哎喲!寸月,你幹嗎打我?」張千心疼的揉著被打的手臂。

  「對不起,我一是手滑。」鞏寸月面無愧色的道歉心裡想的是怎樣才能把張千的大嘴巴縫起來。

  項儼笑眯了服。「避什麼難?」

  「她呀,她在躲她的男朋友……」「友」字才出口,張手的頭上又被鞏寸月拍了一掌,她啊的大嚷:「寸月,我的頭被你打爆了。」

  「抱歉抱歉,我是想拍掉你頭上的蒼繩……」鞏寸月半掩紅唇,驚惶失措的直揉張千頭頂上的包。

  「為什麼要躲?」項儼興味盎然的接著問。

  「因為他是個無禮、粗魯、齷齲,極端令人難以忍受的人。況且,說他是我男朋友,不如說他在還沒沾上邊之前,就已經被三振出局了。」鞏寸月面帶微笑的回答,將盛粥的碗直挺挺的往他面前一放。手勁之大,令桌面上的碗筷彈跳起來。

  「你可想過,他從小到大沒愛過人,自然不知該如何對待所愛的人。以一時的衝動判定他的死刑未免失之偏頗。」項儼直視她。

  鞏寸月愣住了,他的回答超出她的設想範圍。

  張千來來回回搜尋兩人臉上的表情,許久,興奮的拍了丁桌子。「我懂了,他就是你口中無禮。粗魯、齷醋,惹人厭的男朋友。」

  「我出去一下。」鞏寸月怔怔地推開椅子,走向沙灘方向。

  「喂喂!寸月,你還沒吃……早飯。」張千望著她未動分毫的碗。再看看項儼若無其事的扒著稀飯。滿腔的義氣頓起,她忍不住咆哮道:「喂!你這個男友怎麼當的?女朋友跑了,竟然還有心情坐在這裡吃早飯。」

  項儼笑笑地瞥著她,臉色活似陰魂不散的惡鬼,張千的寒毛忙不迭的起立致敬,不禁為鞏寸月哀悼起來。交了個比鬼還可怕的男朋友,不逃還等著被生吞活剝嗎?

  月牙高懸天空,潮水一波一波的推擠上岸,白衣飄飄的人地獨自坐在沙灘上。

  「寸月。」項儼低低喚了聲。

  鞏寸月循聲望過去,項儼眉眼含笑朝她走來。頭一低,她又盯著反覆來去的潮水不放。

  他的眉頭微皺,口中的語調難以持平。「你是存心教我心疼?」

  鞏寸月一楞,轉瞬間,項儼已欺近她身旁,大手一探,撥弄她身上輕柔飄逸的短袖絲質上衣。「這衣服能不能保暖便是個問題,為什麼不披件外衣出來?」

  鞏寸月微微側身,被他執起的上衣下擺立刻恢復原狀。「我來的時候是早上,太陽大得很。」

  項儼緊緊攬住她的腰,將她往懷裡帶。「白天枯坐到夜晚,眼前的海水快被你看爛了。」

  愈是靠近他的身體,她的雙頰愈是燒紅。輕輕掙扎,擺脫了他的鐵臂,她硬是拉起他漫無目地的在閑晃。

  項儼微拱雙眉,前方的人兒衣衫隨著海風擺動,像是隨時會被海風吹走似的。他的手稍一使力,將她勾入懷裡,兩人眼對眼,鼻對鼻的相看。

  她出神的以眼睛描繪他的輪廓,順著濃密的雙眉直下,來到他微勾的薄唇。

  「唉——」薄唇輕吐一口氣,他無奈的表示。

  「你這麼看我,可得有心理準備。」

  鞏寸月不解的抬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你火辣辣的眼神會讓我情不自禁呀,寸月。」項儼如是解釋。

  鞏寸月紅透了臉,立刻調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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