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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趕盡殺絕是項先生的處事原則?」鞏寸月無法苟同的反唇相稽。

  項儼笑得猖狂。「論狠心,我還比不上寸月你。」

  鞏寸月怔住了,不明白他此話的用意。

  項儼止住笑,探過身子陰陰地問:「寸月的母親死于車禍?」

  鞏寸月頓時愕然,沒想到項老闆諸多愛好裡還包括調查他人隱私。他什麼不好查,偏偏揭她最不願為人知的往事。

  母親的死在她的童年烙下難以言喻的痛,不管在家人或是朋友面前,她總是避諱談論到媽媽。而他卻不當回事將她的痛活生生掀開一角。

  鞏寸月壓下慍惱,硬聲道:「是又如何?」

  「知道她為什麼會死嗎?」項儼慢慢將她引人陷阱。

  鞏寸月皺眉不答。不管她小時怎麼哭鬧,不斷向父親吵著要母親,都只是得到一句回答:「媽咪上天國了。」還有父親眼角噙著的淚水。長大之後也是聽親戚告訴她,母親在車禍中喪生。雖然她想向父親問個明白,但一觸及父親落寞的神情,總是將到口的話吞下。

  項儼的臉逼近她,低聲嗤笑:「她是為了救跑到馬路中央的你才被車子輾死。算來,她會死你的功勞不小。親手害死自己的母親,這點我還不如你。」

  鞏寸月霎時刷白了嬌顏,虛脫的身子攤款在沙發上。她不相信……怎麼可能……媽媽是因為……她而死……

  鞏寸月掙扎著站起身,手中的餐盤滑落,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她形同僵屍的走向側門,雜亂的腳步愈走愈快,直到最後,根本是用盡全力奔向花園,白色的人影瞬間沒入樹叢間。

  剛跳完舞的妍子竄到項聲身旁,拉著他的衣袖問道:「少爺,她怎麼了?」

  項儼半眯著眼凝視吞沒她身影的樹叢,靜待著快感襲向四肢百駭。來得又急又猛的情緒卻是糟糕的百味雜陳,厭惡、氣憤、惱怒、不舍在一瞬間迸開,竟讓他痛恨起身上所出現的感受。

  或者是因為沒如意見到她的淚水,才導致地無法體會勝利的喜悅?!

  項儼甩開妍子的手,逕自朝鞏寸月離開的方向行去。

  鞏寸月緊咬著下唇,不讓哭泣聲溢出口。

  一想起小時候的住事,她的淚愈流愈多。

  她始終不懂,爸爸為何總是帶著她難以理解的眼神望著她,為何在媽媽死後的一個月不肯看她一眼。

  現在她知道了,她害死了爸爸至愛的母親,他當然沒辦法若無其事的對待她,即使她是他的親生女兒……

  而她,還傻傻地纏著爸爸要媽媽,完全不顧他的感受,狠狠地在地面前一次次提醒他妻子已死,他的女兒卻活著的事實。

  無數個夜晚,她總是躲在書房門縫看著爸爸捧著媽媽的相片落淚……是她的錯,如果她不跑到馬路上,媽媽也不會死……不會丟下爸爸和她……而她這個罪魁禍首竟還無知的吵著要媽媽……她對爸爸好殘忍哪!

  鞏寸月住淚水傾泄而下,熱淚一串接一串滾下臉頰。她屈起膝蓋,將臉緊緊埋在膝上。

  樹叢忽地被撥開,鞏寸月抬起淚洋洋的雙眼,對上項儼難解的黑眸。

  她飛快別開臉,不願在他面前顯示自己的脆弱。

  項儼如願見到她被淚水洗滌的臉頰,無法理解的情緒卻陡地上揚,如浪潮般襲向他的心,竟讓他的心臟猛地收縮,刺痛他的神經末稍。

  勝利來得太突然,他竟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愉悅。她傷心的淚水.反而亂了他的心神。

  鞏寸月用手背抹去淚水,新的珠淚重新添上,她索性頂著淚眼站直身體,和著迷蒙的淚水辨認方向,快步行經項儼面前,轉到花園側門,卻讓上走進來的沈宏成。

  「寸月,你怎麼哭了?」沈宏成扶住她的細肩,指控的怒駡隨後跟上的項儼。「是不是他欺負你?」

  「沈大哥……我……我……」鞏寸月慌亂的搖頭,抽噎的抖顫令沈宏成不舍。

  「好好,別說了,我先送你回房。」沈宏成手摟過她的肩膀,說著就要轉進房子。

  鞏寸月猛地搖頭,深怕一回去讓爸爸和令傑瞧出自己的不對勁。「不,我不回去。」

  「為什麼?」沈宏成困惑的問。

  鞏寸月只是掉淚,無焦距的瞳孔凝聚了更多的淚水,哽咽的喉嚨剩下嗚咽。好不容易出口的話,卻是支離破碎的啜泣。「我……想……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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