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真金大老爺 | 上頁 下頁 |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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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秀爺的那一巴掌,很痛是嗎?」抿抿唇,她吐氣如蘭又道:「方才德叔也跟我說了,' 丈棱坡』那位魯爺的事已經水落石出,跟『太川行』無關,跟『撚花堂』也無關,是他自個兒把麻煩引上身,怪不得誰……」 魯大廣先前曾遊說「丈棱坡」的眾位地主老爺,將麥糧從「太川行」手裡轉走,因新買家開了高價,只是後來一直沒履約,弄得許多人麥貨被拖走了,該得的錢卻沒個下文,中間究竟發生何事,全沒交代,而此事一拖再拖,越拖越怨,也越拖越疑,終於有人吞不下這口氣,找魯大廣出氣。這禍事啊,確實是姓魯的自個兒招來,自作自受! 此時,桌上那盞小油燈「嗤」地輕響,火熄了,沒了燈火,還有淡淡透過窗紙傾進的月光、雪光,房中色調轉冷,但靜靜凝望的兩個人心裡,都燒著火,熱氣蒸騰,情意浮動。 「開什麼玩笑?」遊岩秀突地出聲,胸膛鼓伏明顯,輕淡銀光勾勒出他臉部輪廓,那張桃唇拉得開開的。「我誰啊?哈哈、哈哈,我可是『太川行』的秀大爺啊!好歹本大爺也練過幾年基本功,好歹本大爺也奪過幾次商會花旗,禾良那點小雞力氣,哪裡打得痛我?」 禾良一瞬也不瞬地看著。 游大爺雖這麼說,但聲嗓裡的自負太過刻意,說著說著,他兩眼竟然泛光,在幽暗中閃閃爍爍,閃爍到最後,濃密長睫竟然沾濕了,也跟著一塊兒閃爍,那神態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禾良心一絞,兩眸子也跟著他一起閃爍,就是想哭,沒辦法抑制。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竟異口同聲。 遊岩秀有些驚嚇地震了震,忙道:「禾良又沒有錯,不需要道歉,錯的是我。」 「我不該動手打秀爺。」一回想當時情景,她就難受。 「你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是我自己討打,我該打.我、我不該說那些話惹你哭……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他又一次道歉,握住她的柔荑,仿佛怕她跑掉、怕她消失。 禾良邊掉淚邊偎進他懷裡,哽咽著。「對不起……我也不好啊……」 下一瞬,她柔軟身子被緊緊摟住。 男人失而復得,心中的顫慄傳遞到四肢百骸。 他閉眼吐氣,下顎緊抵著禾良的發頂心,禾良掉淚,他也掉淚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不傷心,他很開心,因為禾良伴著他、顧著他,在他懷抱裡,這麼、這麼的近。 「啊! 怎麼了……」禾良驀地被放倒,游大爺的手在她腰間作亂,扯著她的腰帶。她臉紅心熱,想要按住他的手卻無可奈何。 「你一直說沒事,空口白話,到底是不是真的沒事,得好好檢查過了才能確定。」遊岩秀表情鄭重,兩手堅定,抽了她的腰帶,解開她的層層衣襟。 禾良的性情啊,總是報喜不報憂,她要想掩飾什麼,他也絕對不允,一定要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瞧個清楚明白,他才能安心。 「秀爺啊……」喚聲帶迷亂。 這個夜,夜越深,情越濃,小別勝新婚,更何況還加上個歷劫歸來。 兩具年輕身子密密依偎、親親相擁,在彼此懷裡汲取安慰,將遺失的那塊魂,用一夜的纏綿歸回原來的所在…… 風波漸息,日子回歸尋常。 至於那些遍植于游大爺腦中的復仇主意,究竟有沒有讓它們繼續長大、開花、結呆,這事也只有他大爺自己知曉,總之,不能說,不能洩漏半點風聲,手段太下流,教禾良知道了那可不好。 「咱知道,大岩子又惹你生氣了。唉,往後他要再惹惱你,你來跟爺爺說,別氣著回娘家啊,你不在,這府裡真是冷清了些。」 「上頤園」的松廳內,面向山石園子的格窗大敞著,老太爺舒舒適適地坐在躺椅上,穿著暖襖,腿上蓋著薄毛毯子,廳中擱著一盆燒得火紅的銅盆炭火作為取暖之用。 禾良剛把玩到睡著的娃兒交給銀屏抱回「淵霞院」,又吩咐金繡到灶房交代些雜務,看老太爺眼皮垂垂,面容舒和,像也睡著了,正走近欲要確認,老人家卻突然開口,語調慢騰騰,帶笑。 禾良臉微紅,坐了下來,溫順道:「以後不會了。」 她被鐘翠帶走一事,大夥兒都瞞著老太爺,還為她的「離家出走」編了理由,這事,德叔跟她說過。 聞言,老人家灰白眉略動,張眼瞧了她一眼,又合起,頗覺慰藉地點點頭。 「那很好啊……那很好……你和大岩子要好好的,你們倆都是好孩子,二石子也是,也很好,以前咱掛心他們兄弟倆,沒了爹,有娘也等於沒娘,如今有你在大岩身旁,咱也安心些了。就希望二石子也能像大岩這樣,找到合意的姑娘。長嫂如母,這件事上,若能,你就多幫襯他一些……」 「好。」禾良答得認真。 「這個家交給你,唉,咱是真能安心了……」 禾良陪著老人家又說了會兒話。 東聊、西聊著,老太爺最後還跟她討「米香蹄膀」和白糖糕吃,她笑著承諾,說明兒個一早就進灶房為他弄好吃的,但不許他吃太多,什麼都只能一小碟,老太爺聽了呵呵直笑,跟她討價還價起來。 隔天,禾良親自下廚,老人家得償所願,吃得開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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