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鷹主的男人 | 上頁 下頁 |
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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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我想幫小鷹取名字,嗯……就喊它『老大』,這個名字大氣吧?” 他清清喉嚨,冷聲道:「這個名字很蠢。” 「哪有?明明很好聽的。” 「不好聽。” 「怎會不好聽?都不知多好聽,那、那你幫忙想一個啊。” 他敬謝不敏。「你還是叫他『老大』吧。” 「呵,我就知你也會贊同,其實你也覺得是好聽的,而且一點……不,丁點都不蠢。”此時,被她小心圈捧在手心的離鷹發出細微叫聲,不知是餓是痛,但與前一刻相較,卻已更具生命力。她開心嚷:「小哥哥,瞧,快瞧,老大也很開心啊。他喜歡自己的名字,肯定是的。” 「……”小少年再一次仰首,無語問蒼天。 醒來時,夏舒陽有片刻怔忡,定睛好一會兒才記起自己正作客帝京,躺臥之處是北定王府的客院廂房。 天光微清,這時節估計再多等一刻,日陽便會完全露臉。 榻邊陪夜的一名婢子原打著盹兒,聽到動靜,倏地瞪圓眸子直直瞅她。 「醒了醒了!稟報王爺,大陽姑娘醒了!”婢子沒給她說話機會,起腳便沖出內寢,嘴上不斷嚷嚷。 她甫撐身坐起,聶行儼已大步踏進,顯示他剛才人就在外邊雅廳。 她微怔,跟著勾唇笑笑。「八成是水土不服才莫名其妙發昏,再加上覲見皇帝陛下,自個兒把自個兒繃得太緊,一鬆懈,人也快散架。瞧儼帥擔心成這模樣,還守在外頭了,欸欸……是說這怎好意思?以身相許個十幾二十次,怕都抵不過這等恩義了。”才醒,又滿嘴渾話。 婢子提來熱水兌進臉盆上的冷水盆裡,才絞好一條溫熱濕巾子,聶行儼已一把取了來,並令婢子退下。 府裡僕婢調教有方,自然不敢拖延,但退下前,仍好奇地偷覷夏舒陽兩眼。聶行儼筆直朝榻邊走去,那面色和氣勢很教人膽寒。 夏舒陽不禁屏息,然抱著被子退無可退,一下子後頸已被他掌住。 「等等,咱們有話……唔唔……”熱呼呼的巾子隨即罩來,捂住整張臉蛋。他在幫她擦臉,只是力道用得不小,仿佛她臉上有多肮髒,既搓又揉,拭過再拭,她五官都被擠得扭曲變形。 痛……痛痛痛啊—— 她忍不住想拉開他的粗腕,扭頭試圖躲避。 他終於放開,手中巾子往臉盆架上一扔,雙臂盤在胸前。 你到底做了什麼?她記起他所問的,一時間被瞪得有些心虛,陣珠悄悄溜轉間,卻聽他聲沉、不疾不徐道—— 「昨日宮中亂作一片,最亂莫過於太子東宮,太醫院老掌院使領一干御醫會診,直至入夜方穩住太子傷勢。國之儲君遭此橫禍,雖保性命無虞,然一生身帶殘疾已成定論,依祖制,皇朝天子之五體不能有所殘缺,事到如今,這位當了二十八年儲君的皇子,怕是得搬離東宮居所。” 耳膜鼓動,方寸鼓噪,抬眸見他清冷俊龐透出複雜神色,她本能咧嘴笑—— 「莫不是蒼天有眼了?:他蹲在那兒,壓低聲音要脅北定王府的那些話,旁人站得遠遠沒聽見,我可聽得真真的,儼帥不急不怒,由著他耀武揚威,我修為可及不上你,當場都怒出一片火海,如今這位皇長子被扯落馬,說句大不敬的心底話——咱可真開懷。” 他又靜默緊盯著她,似欲穿透神魂,看進她魂魄深處。 惶惑之感層層疊疊,無聲無息,那深處的她是何模樣,連她自己也描繪不出。 「……儼帥有何見教?”忍著喉中艱澀,笑問。 「昨日太子出事,你跪在宮牆下無法起身,當時說的話,你已不復記憶了,是嗎?”他一貫沉靜,深瞳似淵。 她支吾著。「呃……就見識太少,一時嚇到腿軟嘛。受驚嚇,失心瘋,什麼胡話都能出口,若言語上有所衝撞,儼帥可萬萬別往心裡去,別當真啊!” 他神情未變,道:「太子重傷,皇上震怒,幾名太子親隨首當其衝,全被鎖拿下獄。這些親隨多是世家子弟,官階雖不高,甚有無官位者,然其背後牽扯出的名門世族,關係可謂盤根錯節,如今幾大世族所依附、所費心籌謀的,全敗在一隻小獵鷹頭上。” 她微微攥拳,咽了咽唾津。「……怪一隻鳥幹什麼?” 「不怪鳥,那要怪誰?朝局動盪,人心難測,倘是有人驅使了一頭獵鷹造亂,迫使東宮易主,你覺有此可能嗎?”他再逼近一步,高大身軀擋在榻邊,根本堵了任何讓她跳下榻溜走的可能。 「我……不知道。”再次吞咽唾沫,她想朝他高深莫測的峻龐露笑,可惜笑未成笑。 「你不知道,但我知。你不記得昨日在宮牆下所說的,但我記得一清二楚。” 她愕然,摸不透他話中本意。 到底都說了什麼? 她努力再努力地回想昨曰昏亂間從口中泄出的字句。 那些話斷斷續續,宛若腦中所思,寸心之意,像毫無遮掩與回避……然後恍惚間,似聽到那一聲叫喚…… 麗揚! 「麗揚。” 她驟然一震,沒料到回想的那聲叫喚會乍然重現。 她僵住,定定然與他相望。 男人高深難辨的神態仿佛有細微龜裂,儘管仍看不出喜怒,卻是異常剛強,十二萬分篤定,便如巨錨被重重拋落海底,定住,船隻再如何漂流,亦逃不開他定下的範疇。 聶行儼沉著聲,極慢的問:「這場所謂的『英雄救美』,你玩得可暢意?” 小哥哥,我也喜歡英雄救美啊…… ……小哥哥長得美,以後麗揚救你,麗揚也成了救美的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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