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鷹主的男人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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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猛地一跳,他抓著她翻過身來,手勁實在粗暴。 「痛痛痛——輕點輕點啊!噢唔……”夏舒陽嘴一噘,話都說不清楚了,因男人掐著她的下顎扳高她的臉,正細細盯著。 對她,有太多事欲厘清。 見她仍活著,張揚猖狂,活生生乍現眼前,他面上儘管鎮定,內心卻早如翻江倒海折騰過好幾回。 於是把她扔進軍監地牢,自己則乘機平息了會兒,直到這時才拎她出來審。怎可能不是她?! 這眉眸與唇鼻,不管是七年前的那一場重會,抑或更久之前的初相遇,分明是她,不會錯看! 「目力是如何復原的?”緩緩鬆開她的臉,一雙寒星目猶緊盯不放。 夏舒陽眨眨眸,眸珠溜轉。「我沒瞎過,目力一直挺好。” 聶行儼眉峰微沉。「你當日……我用鐵爪勾攀下絕壁尋你,底下是深淵,沒有落腳處。”略頓。「你如何能活?” 「我一直活得挺好,為啥不能活?”再眨眨眸。 「你莫非……記不得事嗎?”他眉間皺摺更深。「是那時墜崖傷著腦子?” 「你腦子才不好使……呃,小的是說,小的腦子挺好,沒忘事,沒傷。” 他不放棄。「背上的胎記為何不見?!” 「欸,將軍大人,我這雙漂亮眼睛雖沒生在後頭,但身子到底是自個兒的,自個兒背上有沒有胎記我會不知嗎?您既沒瞧見,自然就是沒有啊!” 她不肯承認,他心中卻已強認她。 幾番質問,言語交鋒,她答起話來一推二五六,邊都不讓沾,讓他如何問出心裡最想問的那一事—— 結定。 當時混亂一片,腦子裡糊作一灘泥,七年過去,許多細節記不得,只記得那冰火交煎、喪失己心的滋味,還有她柔軟又帶著自絕氣味的耳語…… 那個雪光映天的晨時,她立在崖壁之上說了許多許多,她這愛說話、一說就說個沒停的脾性跟小時候初會時一般模樣,而那晚他倆的事,她不管他懂不懂、明不明白,反正是把他徹底利用了。 憑什麼? 憑什麼幹出那樣的事,折騰得他死去活來,似活生生扒下他的皮,而當她真正清醒了,她就真的能輕易去死?! 惱恨到真想抓住她肩膀狠狠搖晃,看能不能讓她吐露些什麼。 但她如今不認,能奈她何? 撤去勁力,他鬆手放她,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從容坐正。 夏舒陽暗暗吐出口氣,隨即爬起,大剌剌盤坐。 望著那神色一轉疏離的男性側顏,她壓低嗓音笑問—— 「將軍大人莫不是把我錯認成別人?唔……是與大人相好過的姑娘嗎?”立時被賞了一記令人頭皮發麻的眼刀。 她縮縮脖子仍笑,痞氣使得渾然天成—— 「嘿,被人說中就說中,瀟灑認了多痛快,也沒必要惱怒嘛。瞧瞧,大人審我都審到榻上來,連衣衫都撕得多順手,我都沒惱不是?是說啊……這話咱們說將回來,大人幹麼這樣呢?大人可說生得一表人才、鳳表龍姿,身邊都不知有多少美嬌娥相伴,既有了新人,舊人也該拋諸腦後,所謂除新布舊,舊不如新,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戳在她面上的那記眼刀瞬也不瞬,想看透她似。 直到他挪開雙眼,再次留個冷酷側臉給她看,她才悄悄握緊微顫的手。 周遭的氣,仿佛也隨之繃緊。 熒熒燭光將兩人影子拓上牆面,那影兒一個靠著一個,好像她正拿額頭抵著他的寬背…… 「我沒有。”默了許久,男人突然出聲。 她微愣。「沒有什麼?” 聶行儼並未回答,薄唇抿成凜凜一線。 她凝陣去看,心臟忽地狂跳起來。 他是說,沒有新人,沒有美嬌娥。 他不可能……不可能等著誰。 那個誰於他而言早已不在,他親眼目睹的不是?那人不在了!這麼多年過去,不可能單憑那一夜的牽絆就守著不放。這算什麼?! 牽絆……牽絆……身香迷魂,他膚上遍染,莫非真是心留夢魘,枷鎖無形,那個誰讓他鎖了心,於是心不能了結,魂無處安生。 一室靜得出奇,待他重新轉向她,冷峻面上神情漠漠,瞧不出波瀾。 「你是天養牧場的人?” 他問什麼,她根本沒聽進耳裡。 「夏舒陽!”這名字突如其來自他唇間吐出,字字沉亮。 「嗄?啊!是——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夏舒陽沒錯……呃,我是說……是,是天養牧場來的,我是天養牧場的人。”她頭皮泛麻,心口發顫,費了番氣力方穩住。 為掩飾內心倉皇,她笑,紅唇咧得開開,完全沒有姑娘家的矜持,陣子亦彎成兩道小拱橋,十分討好又道:「大人,咱們天養牧場一向正派經營,這會兒不就被逼急了,才會在大軍屯鬧那麼一出,實在不是有心,咱們也得維護信譽不是?您要審,就該把那幾個冒充牙口和買家的傢伙倒吊起來好好審,都不知安什麼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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