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娜 > 為君沉吟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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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心的唇彎了彎,內心正嘲弄著自己。她竟會聽見大郎哥低啞嗓音,輕輕喚著她的名,此時,他伴在另一個姑娘身邊,又怎有閒暇理會她? 「滌心,開門,滌心……」聲音再次響起,比方才更加真實清晰。 滌心忽然跳了起來,兩眼大大地瞪住那扇門,門紙上映出淡淡身影,真是他。 「滌心,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頭,我……我有話同你說。」 她不說話,不開門,她不要理會他。 胡亂抹掉臉上殘存的淚水,滌心氣難消,抿著嘴什麼話也不應。 武塵哪裡肯放棄,懊惱情緒淹沒了他。 「滌心……滌心……」 武塵不敢冒險闖入,卻不住喚著她的名。一扇門沒法阻隔他的,但如此為之,只有令情況更加惡化。 然後是一聲重重的、瘖啞的長歎,「要怎樣你才願意見我?」 房內的人心亦亂成一團,沉默在周圍飄流,過了許久,滌心終是開口。 「大郎哥該是喜歡渡芸姑娘吧?你說……你憐惜她、關切她,也會尊重她、愛護她,這是純粹的兄妹之情?我……我好困惑,但不管如何,你心中待她已不相同……」 為何瞞她?若起初已知此人,她會做妥準備坦然應對,縱然大郎哥喜愛對方多些,她也有十成信心為自己爭得真愛。 不該瞞她呵……難道他不知如此而為,教她多麼難堪嗎? 那語調帶著很重的鼻音,顯然流了淚。武塵雙眉攏聚,知道是自己惹她傷心。 「我的心意,你難道不知?」渡芸之事他真的無法說出,但事情橫在兩人眼前,若不能給一個答覆,只有任著滌心誤解下去了。 似乎想了許久,門內綿渺的聲音才又響起,幽幽地穿透門紙。 「我很迷惑……我本來知道的,一直將它珍惜著。大郎哥……你讓我想想,我覺得好亂、好迷惑,給我一些時間想想可好?待想通了,滌心會知道該怎麼做,我不要你為難呵……」那扇門終有好處,見不到一張為她焦著無措的臉龐,滌心能強抑情懷。 她待他的心意未曾變更,只是心緒混亂,她需要時間思索。 「滌心,你開門。」聽她如是說,武塵按捺不下。「滌心──」 理智難持,他喘著氣,揚掌便要擊出欲破門而入。 紛亂之際,單邊眉頭教人輕輕按住,賀蘭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旁,對住武塵緩緩搖頭,並以眼神示意,提點他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讓她靜一靜。」方才一切賀蘭全看在眼底,略能推測出兩人心結所在,原是為了渡芸。感情之事誰也說不通的,暗暗歎息,她安撫微笑,「你先離開吧,別擔心,我替你看著呢。」 「可是我──」武塵心如阡陌淩亂,不知該如何是好,頓了頓,頹然放下高舉的手,他深深吸了口氣,拱了拱拳勉強道:「有勞大嫂。」 視線再次瞥向那扇門,仍舊無所動靜,失意無聲無息侵擾胸懷,沉重得幾要窒息,緊緊抿唇,武塵終於舉步離去。 「滌心,快開門,這託盤好重,我要拿不動了,快來幫我啊!」門外的女子緊急呼救,情況逼真。「哎喲哎喲,湯灑了啦!不行不行,真要摔盤了──」 久閉了一個下午的門終於打開。 一雙藕臂探出,直直捧住賀蘭手上大盤,面對著面,賀蘭笑意盈盈瞧著她,半邊身子乘勢擠了進來,挑了挑柳眉,一副詭計得逞的得意模樣。 「連你也來騙我。」滌心斥了聲,將託盤塞回原主手中,扭開頭,她並非真的生氣,是不願一雙血絲未退的紅腫淚眼教人瞧見。 「唉,我的好姑娘。」賀蘭放下東西,拉著滌心略略冰冷的小手,讓她坐在身邊,「你怎地冤枉好人,天都黑了,我瞧你『閉關』這麼久,連晚膳都錯過了,我可是心疼你,才特地為你準備,別人沒有呢!瞧你面子多大。」剛剛又遇到武塵在門外扯頭髮,眼見是無計可施才落得如此地步,累得她撐著託盤還要花好大工夫將他勸走。 「我不餓,不想吃。」頭又一偏,她躲開賀蘭趨近的臉。 雙眸中的脆弱是騙不了人的,賀蘭柔聲輕歎,緩緩撫觸滌心一頭的長髮,「將自己關了一個下午,到底想通沒有?」 聞言,滌心咬唇,眼睛驀地合上。 她不愛掉淚,掉淚要有原則,可以為摯深感動而哭,可以為憐惜一個人而哭,可以為悲憫情懷而哭,卻不要為傷心棄情落淚,她一向討厭這軟弱行徑,無奈昨日再加今日,她不知幾次教自己瞧不起了。 「你的想法依然清楚堅定嗎?」賀蘭再問。 滌心張開眼,眉眼染著迷憫神態,幽然注視著對方。 「我是說你的心。」瞧來需要她推波助瀾了。賀蘭食指指點她的胸口,笑容真誠美麗,柔聲三問:「你這裡……還是牽掛那人嗎?」 四目靜靜相視,滌心點頭,表情鄭重無比,斷無懷疑。 「那……他的想法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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