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娜 > 為君沉吟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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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心撐坐起身子,挑高秀眉。「是什麼?」 「打開便知曉了。」 是兩支紮花風車,與那日在大街上購得的一般模樣。 滌心欣喜輕呼,摸著上頭一朵朵的車花,眼眶陡熱,她眨了眨眼,不教霧氣模糊視線。 遇埋伏那日,現場一片混亂,彷佛整個三笑樓全出動了,還有些毫無印象的生面孔,如今思及,應該亦是閻王寨的人。那時,她沒心思理會,只想讓他快快處理雙目和胸口的內傷,根本忘了插在草坡土堆裡的紮花風車。 「我以為……以為它們找不回來了。」 「九朵的那支骨杆斷了,我拿去原來的攤子,那個大嬸手藝極好,沒兩下便將它修好了。」 「是嗎……」滌心喃著,唇邊有很美的微笑。 武塵假咳了咳,清清聲音,「現在物歸原主,你開心便好。」他作勢欲離開床邊,衣袖教人一把扯住,頭掉了回來,那支九朵的紮花風車直遞到自個兒面前。 「你的東西……你不要了嗎?」小小臉龐躲在風車之後,綿柔語調有掩飾不盡的羞澀情意。 「這是那位大嬸送給你的。」 「那一日……我已轉送於你。」 姑娘可將它送給情郎。大嬸的話在腦中乍現。 握住持著風車的小手,武塵慢慢將它移開,女子秀雅面容呈現眼前,白裡透紅,嫩如細瓷。喉閒逸出一聲歎息,他難以自持傾靠過去,臉龐與一張玉容重迭,熱烈地探索她芳唇中的香氣。 此時無聲勝有聲…… 兩匹駿馬護著一輛馬車,緩行一上午,已來到閻王寨的山坳外,再深入便是依奇特地形而置的機關佈陣,裡邊小路錯綜複雜,非寨中兄弟定要誤入歧途,屆時機關一動,輕則受困其中,重則性命不保。 「大柱,緩下韁繩,讓馬輕慢踱步。」武塵騎在栗馬上,頭也不轉。 「理會得。」 他們進入山坳當中,武塵騎在前頭,大柱駕馬車跟在第二,而容韜負責護後。 車窗布簾教一隻芽手揭開,小小頭顱露出,滌心吸了一口沁涼空氣,才要招呼同困車中的女子時,卿鴻已擠在她身邊,兩張玉容並排在窗上。 「小思慈呢?」 「睡著了,馬車這樣搖,她八成以為睡在搖籃裡。」 滌心瞧了眼女娃,她在娘親懷中睡得安穩,丁點大的嘴無意識嚅了嚅,吹出一兩個口水泡沫,又無聲地咧嘴笑開。 「唉……」滌心長歎,孩子還睡著,玩都沒得玩,她已經困了一個上午了。只手托腮,視線再次調向車外,「我想騎馬啦。」昨日得知能上閻王寨,興奮得整夜都合不上眼,哪裡知道大郎哥抵死不讓她騎馬,再加上容韜護妻心切,捨不得天冷凍著了小思慈,兩大一小便被禁在馬車中了。 卿鴻跟著一歎,「我也想騎呀。」 將布簾全數固定在上頭,滌心將紮花風車伸出窗外,那兩支風車被她視為定情之物,仍舊由她保管,此次上閻王寨她帶了來,在馬車中逗孩子玩。 風吹而動,不斷打著車花,發出沙沙聲音。滌心瞧著,發覺外頭景致一變,窄道陡地放寬,山坳形似盆,又縱橫無數土壁,亂石四散,淩亂中似有規則。 「可惜……」她喃喃自語。 「怎麼?」卿鴻的身子往前探出。 「這兒的土質被特意刨過,要不,是適合種茶的。」她張望著地形,陽光不被阻撓,空氣亦不乾澀。「定會植出佳品。」 這時,銀駒由後頭驅靠過來,馬上之人雙眉挑高,見卿鴻擺出無辜神態,眼眸柔光流轉,知道她定有所求。 「別想。你身子還沒調理好,不准騎馬,求也沒用。」容韜先下手為強,堵住嬌妻未出口的話。 沒調理好?!產後至今也已半年,動不動得喝下一堆油膩膩的補品,同上回離京相比,她整整胖了一圈,他、他還道她沒調理好?! 卿鴻噘起紅唇,賭氣不瞧他,身子縮進馬車之中。 滌心有趣瞄著,決定不當第三者,她故意放下布簾子,遮掩了窗內窗外。 「生氣可不許抱孩子,小思慈心裡也會不暢快呢。」說著,她手伸探進卿鴻懷中將孩子挖了過來。「等你氣消了再還你。」 馬上,窗邊響起敲擊聲,滌心抱住小思慈笑嘻嘻移向前頭,不去搭理。 敲擊聲又起,卿鴻氣嘟嘟地掀開,頭探了出去,布簾垂下蓋在她的背後,卻一句話也沒說。映在布簾上,滌心瞧見男子的頭俯下,與卿鴻的影子迭在一塊。 滌心輕輕揚唇,臉驀地紅了,想起昨晚月下的柔情蜜意。 稍稍撩起門邊的灰布簾子,越過大柱的眉頭,她望著武塵寬闊的背影,這一瞬間,她有了世間女子最傳統的渴求,願與他永結同心、禍福與共,為一個心愛男子生兒育女。 思緒走到這一層,滌心終於瞭解纏在方寸那微乎其微的沮喪是何。 以為自己夠瀟灑,以為彼此知其情意便已足夠,原來是她高估自己。 為他沉吟,就是為了相守一生。 滌心溫柔撫著孩子,唇不覺輕咬,目光怔忪的追隨著他。 這一次,該由誰說? 馬車行入山寨,許多孩童追在兩旁,嘻笑聲不絕於耳。滌心將孩子交回卿鴻懷中,後者頰似霞紅,神色如醉,想來心情已大大好轉。 她與卿鴻皆是首回來訪,心中好奇,兩人又把臉擱在窗邊。 「二爺帶媳婦兒回來啦!」 「我也要看!」一個壯小子追了上來,「耶!是哪一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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