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雷恩娜 > 同命鳥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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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晃晃地下了床,暈眩折磨著地,剛剛高猷送來的晚膳豐盛地擺滿桌面,好幾樣是她愛吃的菜,怔怔瞪著,卿鴻心中又是一酸,那些菜色只有容韜知道,是他吩咐廚房做的嗎?既已恩斷義絕,又何需這般? 卿鴻已一日夜不飲不食,食物的氣味侵犯鼻間,驀地,喉間翻起欲嘔的衝動,她蹲下去,捂住嘴幹嘔了起來,吐不出東西,卻逼出滿眶的淚水。 等難過的感覺消失後,她氣虛地睜開眼睛,由眼角瞥見一截淡紫裙擺,她猛地抬頭,對上那個不知何時闖入房中的女子。 「你、你——」卿鴻喘著氣,話說不完全。 「你很難受嗎?」趙蝶飛擰起彎彎柳眉,挑剔著眼前那張毫無血色的面容。 卿鴻戒備地瞪住她,一會兒才緩緩搖頭,無視對方伸來扶持的手,她撐起身子坐回床沿。莫名的酸意又來齧咬她,卿鴻知道自己是個笨蛋,事情已到這般田地,她竟還在意著容韜心屬何人。 「你怕死嗎?」趙蝶飛沒頭沒腦地問。 卿鴻又是一怔,思索了一會兒,她秋瞳如泓,坦然直視著,「我不怕,但我還不能死。」 「為什麼?」 「我答應了我娘,要將她老人家的骨灰送回四川與爹合葬,我還沒做到,絕不能死的。」她靜靜地說,喉間不舒服的感覺尚未平復,雙眉淡淡蹙著。 「就這樣?」趙蝶飛挑挑眉,懷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個兒的身體狀況,然後她壞壞地說:「如果我要殺你,你是抵抗不了的。」 卿鴻震愕地瞪大雙眼,蒼白了臉蛋,她沉吟了片刻,忽地起身由櫃中取出一個甕,用黃布仔細地包妥打結,然後步至桌旁,提筆在紙上迅速畫了個圖,然後卿鴻轉身過來面對趙蝶飛,沉吟了一會兒啟口,那聲音仿佛由靈魂最深處飄來,是坦然,是祈求,誠誠懇懇。 「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請你將我娘的骨灰送回四川成都的杜家村,我畫了地圖,那地方不難找,就在岷江河畔,請你將我的雙親合葬,這是我唯一的請求,請你務必答應,我萬分感激。」她將骨灰壇和那張圖放在一塊,然後坐了下來,認命地閉上眼睛。「你可以動手了。」 趙蝶飛暗暗歎息,容韜的精明算計也有離譜的時候,錯待了一個癡心姑娘,若想挽回,可有餘地?唉,她得想想辦法。 「若我不答應你的要求呢?」她問。 卿鴻倏地睜開眼,直勾勾凝住她,緩慢而堅定地說:「我必化作厲鬼,纏你生生世世。」 「唉!」這回趙蝶飛直接大歎,跺著腳,雙手加強意思地揮了揮,「我同你鬧著玩的,誰要取你的性命啊!況且,你肚子裡還有孩子呢,怎可以說死便死!我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錯啦,但孩子絕對是無辜的。」瞧來,她是真不曉得自己已有身孕,那張毫無血色的臉瞬間凝結,嚇得不輕。 「喂,你說話呀!」趙蝶飛驚覺不對,連忙輕拍她的胸口。 「我、我……你說我懷孕了?」卿鴻結結巴巴,視線慢慢移向小腹。這陣子事情接二連三,現在想想,她月事的確遲了,還常沒來由的暈眩欲嘔,她懷了孩子?!天啊!她有一個孩子呵! 「我的孩子……」她喃著,手掌輕輕貼在肚上,全身如同讓電流貫穿,忍不住地輕顫。卿鴻心中又悲又喜,深吸著氣,想化解喉中的硬塊,她有了一份負擔,甜蜜無比的負擔,溫柔的浪潮層層將她淹沒,眼眶濕濕熱熱的。 「孩子的事……容韜肯定不知情。」趙蝶飛說著,美眸流轉,似乎有些苦惱。 「不要!」聽到那令她心痛的名字,卿鴻小臉驚惶,手不禁抓住趙蝶飛的衣袖,抖聲求著:「請你不要說,他若知道了,只會更加痛苦。我們倆已到不可挽回的田地,我不要見他為難的模樣,我求求你!我求你啊……」 「唉!」趙蝶飛仰天再歎,暗罵著一連串不淑女地詛咒,句句針對容韜。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他一味地將矛頭對準自個兒的媳婦兒,弄得人家又悲又懼,跑了妻子又跑了孩子,他得負全責,不是她作怪。 「我不說,我帶你走!」極短時間內,趙蝶飛腦筋動得飛快,已做好考量。 「啊?!」卿鴻以為錯聽了,眨了眨霧茫茫的眼。 「別發愣,要走趁今晚,快收拾你的行李。」 「你要帶我去哪兒?為什麼要幫我?」卿鴻不明白地問。 趙蝶飛深深看著她,輕描淡寫地說:「我不想答應你的請求,又怕被一個鬼魂糾纏,只好帶著你跑啦!你可以回四川成都,親手安葬你的娘親,至於我為什麼幫你嘛——」她手指敲著潔美的下顎,露出甜甜又別有心機的笑,「我高興,我看不慣,喜歡就做!」 後面那句任性的回答讓卿鴻愕然,一時間不能反應。 「你走不走?」趙蝶飛追問,心中已打好算盤。反正她接獲寨主的命令,要領一群手下沿長江追蹤容燦的下落,然後再與五哥的人馬會合,她帶著卿鴻一道兒走,免得她被昏了頭的容韜欺負得慘兮兮,可以的話也順道送她回成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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