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與魔為偶 | 上頁 下頁 |
| 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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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再掙扎,鐵鍊被使勁扯動,鬧出不小聲響。 眼前景象變得更模糊,兩具裸身緊貼交纏,也許……也許是三具……他記不得……記不得了……只記得萬萬不能再記起誰,不能再去想誰,他的命中……僅有自己才是最緊要的,心尖上……沒有誰…… 從來不曾有。 不知第幾次來到這處小河灣。 岩塊平臺上空蕩蕩,他佇足凝望片刻,有什麼畫面欲從腦海浮現——別來尋我!危險! 警語驟然閃過,將出未出的畫面完全破碎,什麼也沒有了。 額心發燙,他抬手揉了揉,還是不想為好,再動了思緒,頭會更疼痛。 「吱吱——」 他本想躍上岩塊平臺,感覺自己像挺習慣這麼做,平臺上突然跳出一物。 ……不像老鼠,而是一個約莫跟老鼠一般大的小小人! 走近再看,小小人東跳西跳的,頭上頂著一心二葉的兩瓣綠葉,身體呈淡褐色,竟是一根人形山參,明明沒有五官,卻似瞧得見他,也能發出吱吱叫聲。 他本能出手,一下子將它揪進掌中。 山參原是吱吱叫地掙扎,突然扭了扭參須就安靜下來,隨即,略粗啞的男人聲音在凌虛中響起—— 「我就一直鬧不明白,不確定丹戎姊弟究竟在這座地宮裡藏了什麼,像似生氣勃勃又被整弄得奄奄一息,且還怎麼都死不去,今日一探,閣下竟然深藏不露啊,明明強大到逆天,神火卻一直受意志壓著不讓出,甘心當著尋常人……欸,可這也不是你說了算,都把你逼到如此境地,原身不現,枷鎖難卸,你且想想啊。」 ——丹戎姊弟?他攏起眉心。 那男人又道:「龍鳳雙胞,絲丹、絲戎,那對姊弟姓絲,絲綢的絲,是西澤大地的巫苗族人,別瞧他們二人模樣年輕,其實已過百歲,為求長生不老,這些年遭他們姊弟倆所害的人不計其數,人心妖化,人亦成妖,我追捕這兩隻妖孽已久,未料他們不僅大隱隱於市,還隱在北溟王廷內,成一國國師,連北溟上位的瀾汐國主都遭妖術蠱惑,受制於他們二人。」 姓「絲」。 西澤大地……巫苗族人。 他腦中一抽一抽的,額心又燙得難受,五指握力一緊,手中山參不禁吱吱叫,將參須揮得激切了些。 男人急了。「喂喂,別找我家參娃丫頭麻煩啊,要不是想探探你是人是妖,我陸劍鳴也捨不得讓咱家丫頭溜進你的凌虛之境,借參娃搭橋,我才能跟你對上話,我是友非敵,你可別鬧脾氣,啊!參娃!丫頭啊——」山參突然叫得更慘烈,參須奮力想推開箍住身子的指。 ——那對姊弟究競想從我身上討什麼東西? 「不是吧這位仁兄,你當真不知?欸欸,還會有什麼?閣下是朱雀之尊啊!絲丹、絲戎姊弟不知從哪兒挖到一卷羊皮,上頭刻寫古老神諭,說是朱雀靈血必然再現,所謂唯朱雀尊、身烙火焰、神火不熄之類的。但這則古老神諭重中之重的點其實不在‘朱雀再現』,而是待靈血重現,若能得神火浸潤,雖不保證絕對長生不老,但肯定延年益壽老得極慢。他們想召出你體內神火,但你一直無自覺,所以……嗯,閣下勢必是呑了不少苦頭,但也幸得你的‘無自覺』,才令你撐持過來,其實誰也不知‘神火浸潤』是怎麼回事,你要問,我也答不出了,所以快快鬆手,咱家丫頭快被你握壞了呀!」男人連珠炮般急語。 丫頭……他像似……也有過一個丫頭。 那丫頭還以為這小河灣是她獨屬的,卻不知他總看著她,未確定心意之前,已默默看著她許久許久。 緊閉雙目,額心火印發紅。 「只要發出聲就能破局,要出聲啊!小心!他們來了!」 他鳳目陡張,眼前景象大改,不在小河灣,不在那座陰森地宮,而是……寢房,熟悉的擺設,熟悉的氣味,是他在城中帥府的寢房。 榻上一人橫臥,懷裡抱著一團被揉得發縐的衣袍。 他撩開垂幔渴望看清,榻上之人忽地張眸看他,直勾勾看他。 「師父!」姑娘家一骨碌從榻上彈坐起來。 他皺眉,未及去想,那一雙姊弟的聲音已橫空插入—— 「逮到了!」 「嘻嘻,就說我一定要看啊,你藏在凌虛裡的玩意兒真教人心癢難耐,好奇到不行,跟了好幾個月終於逮住,原來是這丫頭啊!」 窗子啪啦一聲被狂風吹開,垂地的床幔亦被吹得高揚。 榻上多出兩道身影,赤條條的裸身,一男一女,他們將那姑娘壓制住,後者腿打腳踢奮力掙扎,頰上狠狠被女子摑了一記。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打我臉?!老子跟你拚了!」再踹!用力狠踹! 打小就出來走踏,跟他往東海治軍,與大小漢子混作一氣,打過仗,吃過苦,經歷過戰場上的殘酷和無奈,所以罵人也帶髒字了,還自稱老子…… 火焰印記劇烈刺疼,他不管了,就任那股疼痛坐大。 熱潮在心中暴湧、漫開,他的丫頭還是被他扯進險境了…… 欲沖上前出手,雙腳卻生根似無法動彈! 「你藏起的這個玩意兒挺有意思,這血氣嗅起來嘛……嘻嘻,還是巫苗族人呢,跟我姊弟倆也算有些淵源,嘻嘻,都讓我捨不得吃太快,弄得她渾身傷,欸,要是傷了可就不好看了,你說是不是?」 龍鳳胎的姊姊對他說這話時,弟弟已俯首去啃咬舔吮,不知被哺喂了什麼,那丫頭揍人的拳頭突然軟下,踹人的腿無力地蹭了蹭。 ——要是傷了可就不好看了,你說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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