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梟之魂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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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與刀家一戰,他傷了刀義天大腹便便的嬌妻,梁子已然結下,此次登門「拜訪」會出什麼差池,他倒也挺期待。 哼哼,最好再大鬥一場!不用隱秀聚眾前來,就讓他單槍匹馬來會會他們湘陰英豪,那也痛快! 舉碗又飲,儘管清茶甘甜,卻滅不掉他的心頭火,也不管此刻的心態是否賭氣意味太濃,尚未踏進湘陰大城,便擬要同對頭大戰三百回合。 白霜月把自個兒的茶推到他面前去,一口也未飲。她並不渴,在此下馬是為了再次勸他,別隨她上刀家。 她畢竟為他擔憂,可惜他不領情,絲毫沒把刀家瞧在眼裡。 麥色臉蛋微凝,握成拳的雙手改而覆交在一起,手指相互緊扣著,彷佛內心正自天人交戰,為著某事委實難以決定。 「你跟定了,非去不可?」最後一問。 紗帷後的那雙奇瞳注視著她,低嗓透出。「你去,我去。」 意思已清楚闡述,要他不去,很簡單,她也別去。 「好。」白霜月微頷首。「等會兒咱們進湘陰城後,先找一家客棧休息,我請店家小二準備紙筆,我手書一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仔細寫下,將欲知會的事全記在裡頭,請人送信上『刀家五虎門』。我們回西塞去。」 帷帽震了震,圈圍的黑紗被男人吐出的灼息拂擺著,隱在裡邊那雙眼好似湛著輝芒。 「你要跟我走?」嗓音依舊低且淡,若不細分,聽不出強抑著什麼。 他的問話惹來她嘴角一彎淺笑,淡淡然,卻有其獨特的韻味。「把事辦好,我自然是要跟你走。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你這只『梟』,自然是隨『梟』了。你要飛回西塞高原、回滄海之地,我不跟你去,能上哪兒?」 她絞扣的指猛地被他握住,他的掌心厚實溫熱,她的手被拉了一隻過去,帷帽內,他的唇在她手心裡烙吻。 那枚親吻熱呼呼的,害她唇瓣竟也詭異地熱麻起來。 欲得到更確切的答覆似的,傅長霄嗅著她內腕的淡香,又道:「那日在大宅,我以掌力震傷隱秀,她雖當場嘔出血來,但若依本門內功專心調息行氣,約莫十數日便能復原。你別以為她受了傷,便沒能耐踩平湘陰刀家,她底下召來的人與我以往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別說『刀家五虎門』,就算要取下整個中原武林,也非難事。你當真不上刀家?」 她確實想親行一趟。 除報信外,亦想知道他們是否有對應之道?刀、白兩家情義深厚,從上一代便交往至今,若知刀家有萬全之計足以自保,她心裡也會踏實一些。但,她仍是顧及他啊!把他放在心口上,故不願他再與誰起衝突。 內心悄歎,她輕語:「你不管江湖事,我也不管江湖事。托人送信上刀家後,我便跟你去了。」 稍停頓,她忽而間笑了聲,感覺到他帷後詢問的注視,以及略重的掌握,她啟唇又說:「你第一次見我時,就要我跟你去。如今真是隨你去啦!」 傅長霄記起了,與她初遇在西塞雪原,他當時欲要挾她,卻淡淡對她丟出一句「跟我去吧」。之後,他入「白家寨」的地牢救她,亦說過同樣的話。 在那時便對她有心了吧?僅是內心不願多想,拿她當仇人之女對待。 熱泉在胸中直冒,單單舔咬她的小手已然不足,他倏地揭開礙事的帷帽,傾身湊近她的蜜臉,作勢要吻。 「啊!」白霜月輕呼,沒被握住的一手忙伸出擋住他那雙琉璃眼,怕教人瞧見。她顧著他,結果嫩唇便遭劫了,被重重啄了一下。 「你這人——」這是茶棚啊!雖然小小一處,可有好多雙眼睛看著啊! 她臉蛋燒燙,下意識要推開他,身旁的男子霍然間卻移形換位。 傅長雷單袖擋在她面前,另一袖拋出那頂帷帽,去勢強猛——直攻某處方位。 「哇啊啊——需要這麼狠嗎?!」駭叫聲大起,是個湖綠勁裝的小姑娘家,見帷帽疾旋飛至,她往後急退,慌亂間輕功使得不錯,就是身形難看了些,逃得一點也不飄逸。 「霄!」白霜月大驚,生怕那小姑娘無端端喪命在帷帽下。 千鈞一髮之際,一隊人馬由土道上策馬趕來,一名黑大漢忽地從奔馳的馬隊中飛躍起來,搶在前頭,直撲向茶棚。 「十三哥快來——」小姑娘喊聲未歇,黑大漢已然奔至,那頂追擊一段距離的帷帽勁道已弱了幾分,當下被黑大漢的鐵臂劈作兩半。 那小姑娘見救星駕到,攀著黑大漢的手,一張嘴動得好快,清脆便說:「十三哥,我沒惹禍,真的沒有啊!我只是聽到那位姊姊要托人送信到『刀家五虎門』,心想咱們也要上刀家,所以好心想幫忙,可她身旁那位仁兄好不講理,啥話都不及說,他就先陰了我一招!十三哥,他、他他——咦?他的眼睛?!」 小姑娘瞧見他的眼,黑大漢也瞧見他的眼了。 白霜月只覺寒意竄上背脊,額際不禁疼痛起來,不單是因為小姑娘和黑大漢,更因為那支紛紛圍將過來的馬隊。 為首的男子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她,嗓音奇異的溫和。「霜月妹子,聽說你嫁人啦?」 白霜月內心苦笑。 「義天大哥,別來無恙。」說著,她也學那小姑娘攀住黑大漢的姿態,兩手勾緊身旁男人的臂膀。 後者肌理緊繃,寬袍下暗蓄勁力,驚得她心頭猛顫,倒是他神情瞧起來自若得很,即便和刀義天「仇人相見」,琉璃瞳迎向對方那雙意味深長的黝目時,也沒掀起絲毫的波瀾。 難道,這才是她該擔心的嗎?白霜月唉唉歎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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