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三生三世小桃源 | 上頁 下頁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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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師妹都瞧見什麼了?”其實多少能猜測出來,她邊問著,都想邊揉揉發疼的額角。欸。 但方景綿似乎覺得光用語言述說無法通透表達,這一次還添上動作比劃。 小丫頭一口氣把茶灌光,隨即起身扯著師姊的手疾步往內寢奔去。 蘇練緹先是一愣,瞬間心跳狂跳。她想制止師妹已來不及,小丫頭「刷!”一聲揮開垂紗幕,一進去就往睡榻上一坐。 慶倖的是,方景綿八成太急著表達,所以連床褥也沒空撩開,直接演起來—— 「師姊,我覷見師父和齊連大人並肩坐在榻上,師父坐這兒,齊連大人坐這兒……”說邊挪動屁股蛋兒換位置,一人分飾兩角。「齊連大人就去拉師父的手,師父一開始小小掙扎著,像這樣,再這樣,最後這樣……”左右兩隻小手互搏般演得賣力。 蘇練緹整個看呆,也整個驚呆。 從她所站之處去看,床幃隱隱約約映出-個坐姿閒散的男性身影,那男人根本躲著「聽壁腳”聽得很是悠然啊! 方景綿又道:「最後師父就沒了堅持,由著對方握住手,唔……然後……兩顆頭顱越來越近,兩張臉就貼在一塊兒了。”眼前不滿十二歲的小師妹,比她家萱姐兒走的時候還小,卻已見識了那麼多。 她方寸間又亂又心疼,遂與方景綿並坐在榻緣邊,不理床幃裡的那人了,她摸摸小丫頭的腦袋瓜,嗓音低柔—— 「師父只是喜歡上了,也被某人深深喜愛著,不管對方是男是女,彼此寫愛才是最最重要的……往後你也會有深深喜愛、喜愛到想將一生託付的人,那種喜歡的心情,你定能感受得到,而師是不父與齊連大人就是那般,就像你方才說的,那沒啥稀奇,是不?” 方景綿清亮眸子溜動,像頓時想通什麼似的咧嘴一笑,她頭用力點了點,臉蛋有些泛紅。 蘇練緹回以笑顏,再次輕撫她的頭頂心,聽她脆聲道—— 「師姊被那個可惡的甯安侯強行帶走的那天,師父都求到齊連大人那裡了,齊連大人當晚就有回應,遣人送信過來,要咱們別太憂心,他承諾會儘快幫忙厘清一切,嗯……就覺得他其實也挺疼咱們家師父的,這樣……挺好啊。” 她突然提到甯安侯,蘇練緹氣息一凜,背脊陡然繃緊,小丫頭卻是不爽地繼續發表心聲—— 「錦京百姓都說他甯安侯高潔俊逸、冷峻剽焊,哼!冷峻是有啦,又冷酷又嚴峻,感覺半點人味兒也無,凍都給他凍昏迷了,還講究什麼高潔俊逸?別鬧了!還好這位姓宋的迷途知返,曉得連夜把師姊送回來,要不,咱們就告禦狀去,告到他脫褲子!” 「師妹這話……”蘇練緹忽感毛骨悚然,有一隻大掌似有若無隔著床幃貼上她的肩頭,她硬生生將訝呼壓在喉底,身子卻無法克制一顫。 「師姊怎麼了?”不知情的小丫頭晃著兩條小腿。 「沒事……那個……啊!對了,師姊幫你裁制了一套新衣,景綿個兒越長越高,衣裙瞧著都變短了,來,你過來哦哦,在那兒呢。” 「真的嗎?我要看我要看!” 蘇練緹趁機將一臉期待的小師妹拉到內寢角落。離那座床榻遠遠的,並且從箱籠內取出折得齊整的新衣裙。 方景綿才將衣裙拿到手,立時迫不及待地攤開。 「師姊,這個翠綠和嫩黃的配色真好看呢,我好喜歡啊,我馬上換!” 蘇練緹阻止不了,見小丫頭毫不避諱當場解開腰帶,她連忙把人往屏風後面推,還道:「景綿慢慢換,不急,等會兒換好了師姊再幫你看看,看有無須要修改的地方。” 她退出屏風,迅即挪步到榻邊,掀開一邊床幃往裡探,就見宋觀塵好整以暇斜倚柱架而坐,八成睡了一夜後好幾縷頭髮逃出束縛,他不知何時已卸下束髮用的玉冠,此時就任長髮輕散,襯得玉顏如雪,更俊三分。 但蘇練緹沒那心神欣賞美人,明確地對他比起手勢,意思是要他趁師妹在屏風後換裝,讓他趕緊離開。 她真的比劃得十分賣力,輔以眼神示意,男人卻如墜五裡迷霧版申請迷惑,還歪著頭對她無辜眨眼。 是怎樣?他怎麼就看不懂?然後他看不懂之後決定不再看,竟拍拍枕頭乾脆躺下,大又想繼續窩下去的事態。 那繡花滾邊的枕頭是她的私人之物,此時被他拉來蓋在腰腹上的棉被當然也是,其實……整座黃楊木架床內的小小天地就是她最最私密的小所在,這時被他大剌剌霸佔,且一開始還是她自己將人塞進去的…… 她驀地頰熱欲燒,想去拉他起來,屏風那裡已有動靜。 「師姊我換好了,都不用修改啊,師姊看我好不好看?”方景綿走出屏風,兩眼仍在自個兒新衣裙上,對著架在梳粧檯上的一面大銅鏡攬鏡自照,還左右轉動身子故意令裙擺搖搖。 蘇練緹暗暗歎氣,趕緊再將床幃放落,走向師妹。 「好看。”她衷心道,幫小姑娘整理領子和腰帶。「景綿可好看了。” 方景綿開心笑。「謝謝師姊,師姊對我真好。” 「景綿待我才是好,永遠那樣信我。”連要她隨自己去偷皇帝下曝屍、不得收殮的罪人屍首,她竟也二話不說、半句不問,隨她一起蠻幹。 方景綿再次咧嘴笑開,露出可愛酒窩。「我們是一家人嘛。” 「嗯,一家人。”蘇練緹眼角有些泛潮,再次感恩上蒼賜給她如此神妙的機會,能夠修正她曾犯下的錯、保住該珍惜的一切。 「我要穿出去讓師哥瞅瞅,知道是師姊親手替我作的,他肯定會羡慕得不得了。”小姑娘說風就是雨的,一說完人便跑開,撩開紗幕跑了出去,很快已不見影兒。 終於終於,可以專心對付鳩占鵲巢的某人了。 此際若再把門戶全數關起反倒容易讓人起疑,所以就保持原狀。 她自認襯不出興師問罪的晚娘臉孔,但覺得還是要嚴肅一些才好,所以努力板著臉,而為防旁人耳目,也顧不得什麼了,乾脆整個人鑽進床幃內。 結果看到的是猶若海棠春睡般撩人的一幕。 男子的黑髪鋪放在枕面和榻面上,他側臥著,掩下一雙如扇墨睫,額寬而飽滿,眉間舒朗,櫻唇微微張著,許是窩在床幃內久了,他頰膚染開輕紅,仿佛迎春而綻的粉桃花…… 蘇練緹用力掐了大腿一把,逼自己「清醒”,不能因美色昏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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