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許卿長安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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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她口氣不佳,傅靖戰依舊緊追不放。「所以都這麼晚了,你究竟想走去哪裡?” 「石橋邊的石橋巷。”她答得乾脆,而在離開秦樓楚館聚集的五彩花街後,那一道橫跨在城中水衢上的石頭拱橋此刻就在眼前。 傅靖戰牽著馬同她走過石橋,並在下了石牆後的第一道巷口轉進。 石橋巷的寬度一開始可容旋馬,只是越往巷底走便越發狹窄,就在他以為手中卓著的高大駿馬可能難以穿過之際,眼前景致豁然開朗,坐落著一處以雕花石牆圈圍的宅院。 傅靖戰尚不及出聲,已見謝馥宇從懷中取出一串鑰匙,往前門上的大鎖試了又試,試過再試,試到第三把的黃銅鑰匙時,巨大門鎖發出「喀啦”一響,終於被打開。 有什麼在腦中刹那劃過,傅靖戰驀地記起多年前的事。 「石橋邊的石牆巷,二進的小宅院……這是你當年從右相府的長孫狄承志手中贏下的那一座小宅。”此非問句,確是他電光石火間浮現的記憶。「我以為你早已處理掉此座房產。” 氣未平,謝馥宇也懶得跟他多作解釋,僅道:「這些年一直是錦玉姑娘代我管著,今日她把宅子和庫房的鑰匙交給我了。” 聞言,傅靖戰這下子才明白過來她為何一進帝京就往金玉滿堂樓跑,只是明白歸明白,壓在他心上的大石卻驀地沉重幾分—— 她在東海的大小事,因自身不曾參與,所以有很多關於她的人事物是他如今正努力掌控的,但她當年在帝京的大小事,他絕對是瞭若指掌,卻為何獨漏了她與明錦玉之間的牽連? 他嘗到滿嘴的不是滋味,舌根酸得都想擰眉,只得深吸一口氣勉強壓抑。 隱落在石橋巷底的小宅其正門厚實而樸素,許是勤於保養之因,被推開時並無多大聲傅靖戰把手中疆繩系在門前一方拴馬石上,隨著主人家入內。 這座石橋巷的小宅院他曾與謝馥宇一起遊逛過,如今再訪,依稀記起當年模樣。 小宅院中未置奴僕婢子,但明錦玉做事向來心細如發,許是知曉宅院的主人家今晚很可能泊在此處,因此讓人在每個轉角處和廊前皆掛起燈籠,微微亮的火光有種難以言喻的暖度,令夜歸的人兒不至於摸黑一路走到底。 謝馥宇在這二進的四合院小宅中很快晃了一遍,有些地方還得等到天光清明時再仔細瞧過,她不甚在意,只在意灶房裡的大水缸中是否有足夠的清水,茅房裡是否清理得夠乾淨…… 沒辦法的,這些年獨自一個在東海過日子,雖說一人飽全家飽,尋常生活中所注重的,些事物,如今的她恐怕到哪兒都擺脫不掉。 她逛著自個兒的地方,傅靖戰自然是跟著她一塊兒東看西瞧,約莫兩刻鐘,兩人最後回到正屋裡來。 正屋的中間是一座擺設簡單的小廳,兩邊是上房,他倆便在小廳裡落坐。 廳門外的廊上掛著兩隻燈籠,火光進到裡邊變得淡幽幽,僅能供人瞧出周遭物件的輪廓,桌椅的外觀感覺普通,重在觸感溫潤,是材質頗佳之物。 「明日我讓王府裡的管事挑些適當的人手睫來,你在帝京的生活起居也得有人打理照料。”傅靖戰輕沉說著,見方桌上備有一小座枝狀蠟燭,他遂取出火摺子,撮了握將星火燃起,跟著把架上五根蠟燭全數點亮。 雖稱不上燈火通明,但小廳裡確實明亮許多,把壁上梅蘭竹菊的四幅掛畫皆清楚照明了。 謝馥宇側目瞧著那些丹青畫作,留意到落款為「紅塵樓主”四字,不禁會心一笑,心想著,原來是明老闆的大作,那這成套的四君子掛軸可就值錢了。 她淡淡道:「不用麻煩到安王府,錦玉姑娘同我提了,明兒個會陸續安排人手過來,說是可以先試用看看,合意的話再把人留下。” 錦玉姑娘又是錦玉姑娘……傅靖戰只覺胸中悶堵,氣息都不順了。 暗自收攏五指,他想了想正欲言語,此時隔著方桌而坐的謝馥宇恰收回賞畫的眸光,臉容朝他轉正。 面對面一望,燭火照亮彼此容顏,他一雙漂亮長目驀地瞠圓,戾氣陡生。「你在金玉滿堂樓都幹什麼?” 被凶得莫名其妙,謝馥宇不禁挑眉。「什麼幹什麼?你到底在問什麼?” 他忽然探出一臂橫過桌面,手勁略重地扣著她的下巴,拇指指腹揉過她柔軟下唇。「都沾上胭脂了,這麼明顯還說沒幹什麼?說,你去親了誰?還是誰親了你?” 之前趕去金玉滿堂樓逮她,由於太過驚愕怒急,加上她也沒給他好臉色看,要不就是不拿正眼看他,結果當下根本沒能仔細看清她臉上有何異樣。 之後他一路隨她來此,兩人邊說邊走,又是在夜裡,他更不可能發現什麼。 直到這時候燭光明亮,她近在眼前,神情沉靜,跳動的光暈槻得她眉眸舒俊清麗,好像不再同他置氣……然,當他以為一切的躁動不安漸已平息,下一瞬卻發現落在她唇瓣上的紅顏色! 傅靖戰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一邊,謝馥宇終於明白他為何質問,一下子臉蛋通紅。 她訥訥答道:「是錦玉姑娘開的玩笑,起先是我想嚇唬人家,豈料道行不夠反被她嚇唬回來,就、就被她啄吻了一記。”見男人臉色越發難看,她緊聲又道:「就啄那麼一下而已,比小雞啄米還快,簡直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都沒能感受到什麼就結束……” 等等!為何她要感到心虛? 為什麼她得著急地同他解釋那麼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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