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許卿長安 | 上頁 下頁
三十二


  如此說來,她謝馥宇與他傅長安不過是……是萍水又相逢罷了,所以不用太在意,沒事的,一切順其自然。

  她內心自我期許,打算大大方方與他面對面,但實話說回來,這真不是簡單的活兒。

  就在她被昭樂公主問得啞口無言之際,打小就甚是貼心的傅柔綠輕揪她的衣袖憂心道:「宇哥哥,你被暗器打傷了,得趕緊止血清理啊……”說著,她轉向杵在一旁的唇戰,語氣很是可憐,「大哥……大哥您先別生氣,咱們得趕緊幫宇哥哥療傷才是。”

  說真格的,謝馥宇真不覺得左肩上這一點小傷有多嚴重,她儘管天生細皮嫩肉卻也耐打,鐵鏢銳角落下的一道小口子罷了,暗器上並未喂毒,追究到底也就尋常一個破皮傷處,即便不上藥,沒幾天也能自個兒癒合的。

  但她這小小肩傷是為昭樂公主與柔綠郡主所受的,再經傅柔綠這麼哽咽一提,又被昭樂公主還原當時事發的過程,她謝馥宇好似突然間變成大英雄一枚。

  等她回過神來,人早已被帶進某艘官船的大船艙內,被安置在臨窗的座位上,近身為她這個小老百姓查看肩傷的正是安王世子爺本尊無誤。

  話說回來,傅靖戰雖然被恣意妄為的十三公主和性情太過天真的親親妹子惹得火氣蒸騰,但以昭樂的公主之尊為名再加上傅柔綠適時「纏上”某人,此際能把這個某人大大方方挾進船艙中,足讓他的怒氣稍見緩和。

  他自是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留意到她的肩傷,但她當下見到他時的表情太過諷忽,讓他一時間感到裹足不前。

  聖上鍾愛的公主失蹤,外加一名小郡主也跟著不見,聖上將尋人的重責大任交及他,同時亦遣來心腹宮人一路隨行聯繫。

  這時候傅靖戰在「利用”昭樂公主和傅柔綠將人兒挾進船艙後,立時將兩個小女兒家父托給隨行的宮人和嬤嬤照顧,受傷的人兒則由他親自照料。

  「不是的那個……咳咳……”下意識輕咳兩聲,謝馥宇前所未有的臉熱發紅。

  她前襟鬆開,左肩裸露出大半,雖說兩人早有肌膚之親,但今次這般重逢仍令她一顆心怦怦直顫。

  「不是多嚴重的傷勢,敷點金瘡藥便可。”略頓,她想了想補充道:「我的體質本就與尋常人不同,自小到大所受的傷都能很快復原,你也知道的。”

  傅靖戰深深看她一眼,淨布絞濕為她擦拭膚上的血跡。

  船艙中備有各種藥膏藥粉,他取來標示著金瘡藥的一隻黑瓶,揭開瓶塞後先在鼻下嗅了一嗅,確認過後才將藥粉仔細撒上她的傷口,忽而語氣慢悠悠——

  「我不知道。就如同我並不知你能在水中久待,我也不知道你受了傷能如何復原。”一頓。「畢竟你從我身邊跑開了,我倆已分開七年有餘,關於你的許多事,我如何能知?”

  謝馥宇背脊微乎其微直顫了顫。

  她這是遭指責了嗎?還是被控訴?

  身後為她裹傷的男人說話的調調兒沉靜中似透哀怨,殺傷力極強,非常成功地引發了她的心虛感。

  她低唔了聲,暗自咬咬內唇,裝作沒聽出他的話外之意,主動問道:「你此次又藉周大人的水軍沿河南行,是領了皇命辦事吧?剛才瞧著有幾名宮人和嬤嬤也在船上,此事驚動內廷,想必是為昭樂公主而來,只是公主和綠兒怎會落入那幫歹人手中?”

  傅靖戰哪裡瞧不出她這顧左右而言他的伎倆,他並不戳穿她,僅淡淡道:「昭樂偷溜出宮,又偷偷摸摸把柔綠叫了出去,兩姑娘帝京逛大街,後來禁衛軍暗中循線查探,發現她們倆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百花樓。”

  謝馥宇聞言驀地朝他回首揚睫,表情訝然。「……百花樓嗎?那公主和綠兒是女扮男裝逛妓院去了……”想了想,突然抿唇笑出。「我記得她們倆年紀相若,算來都十五、六歲了,會對那種所在感到好奇也算尋常,當年咱們甲扈嚕好些人偷偷進秦樓楚館長見識,甚是有趣。”

  傅靖戰輕哼一聲。「正是你起的頭,不是嗎?”

  「唔……”謝馥宇讀不出他表情變化,但提及當年在國子監進學,她內心不由得窒了窒,遂將話題拉回。「昭樂公主和綠兒失蹤一事僅能低調查探,你能一路循線追來實也來得夠快了,幸得對方的座船沒來得及出河道,才能將其順利攔截。”

  淨布折成四方覆在她肩後傷口上,然後隨男人包紮的動作她配合著微抬臂膀,順順地便包紮完畢。

  「多謝……呃!”她氣息陡凜,因為站在身後的男人突然傾身,雙手穩穩握著她的上臂,垂首在她裸肩上輕蹭了蹭,落下輕吻。

  謝馥宇忽覺渾身都不對勁,雙腿下意識夾緊,靴子裡的十根腳趾頭不由自主地扭動,膚底好像聚著熱氣發散不開,心跳驟然加快,一下子記起與他抵死糾纏是何感覺。

  她以為當兩人獨處時,他定會對她那日一早「棄他而去”之事追究到底,結果他什麼都沒說。好像她把他給睡了、拿他當馬騎了,然後拍拍屁股不告而別,他並未太過在意一般,甚至願意同她說話,有問有答的,還親自替她上藥。

  誰知他會突然使絕招,立時搞得她身子起反應,臉紅過腮。

  「傅長安,你……”

  他撩開她那一大把束起的頭髮,感覺正用鼻尖和嘴唇邊嗅著邊啄吻她頸後那一小塊肌膚,幾乎要扼斷她發聲的能力。

  「都、都是汗……你別嗯……”她困難道,聲音細細輕顫,但男人依然故我。

  她大可以將人推開,亦可以起身避開,但這時候才要跟他劃清界線會不會抬矯情?

  每次都是她先對他使強,都是她先起的頭,此時他親昵貼近,她如何拒絕得了?

  「隨我回帝京。”他的唇落在她耳畔,語氣半是誘惑半是命令。

  謝馥宇猛地輕抽一口氣,側目望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龐。

  兩人沉靜對視,在彼此眼底看到執拗之色,謝馥宇最後抿抿唇道:「我不回帝京。”忽而提及這事,讓她上一刻還暈乎乎的神識清醒許多。

  她想別開臉,卻被傅靖戰一手掌住單邊頰面,被迫只能繼續面對他。

  「這一次,你非得隨我回去不可。”傅靖戰口氣變硬,神情凜然,貼著她肌膚的拇指指腹卻仍不停地輕柔摩掌。

  謝馥宇這脾性完全是吃軟不吃硬,聽到傅靖戰說得如此斬釘截鐵,好似所有事都核聽從他的安排,這讓她的態度亦轉強硬,抬手便格開他的碰觸,並把輕敞的衣襟拉上掩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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