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許卿長安 | 上頁 下頁 |
九 |
|
「我這樣百般隱忍又深藏不顯的都給你瞧出來,不枉我這般疼你……” 「你不能因為我只疼你一個,就這樣蹬鼻子上臉兒的,過分了呀……” 他倆是真金不換的好哥兒們、好兄弟,如此,足矣。 話說這安王府的馬車雖說寬闊,如今被某人攤開修長四肢躺平後占去大部分的空間,逼得同樣手長腳長的安王世子僅能屈膝守在一角。 縮坐在馬車角落,那姿勢絕對稱不上舒服,但世子爺並不想挪動,只為讓某人的病身能得些許安憩。 約莫兩刻鐘後,馬車抵達家門口。 傅靖戰讓自家小廝去敲鎮國公府的大門,他則幫著半醒的謝馥宇將衣衫理好,半扶半扛地把模樣像醉酒的人兒給帶下馬車。 鎮國公府的兩個門房開門一看,趕著要過來接手,傅靖戰沒把人交出去,這座鎮國公府裡裡外外他也都熟,遂一路將謝馥宇送回他自個兒取名為「瀟灑閣”的院落內。 主持瀟灑閣日常大小事務的是謝馥宇的奶娘徐氏,見到傅靖戰送回寶貝少主子,徐氏的臉色瞬間慘白得嚇人,但很快便回過神來指使僕婢們做事。 結果甫安置好謝馥宇,傅靖戰竟然就被請出瀟灑閣,親自來請他離開的還是鎮國公夫人。 「香香這孩子當真玩野了,玩得都大中暑氣,承蒙世子爺照看,特意將他送回。”國公夫人年近六旬,保養頗為得宜,滿頭青絲雖已半白,笑著言語時眼尾嘴角僅現淺淺紋路。 這一邊,都被請出瀟灑閣了,兩腳還兀自站在人家鎮國公府前堂上不肯回府的傅靖戰忙開口道:「國公夫人請聽晚輩道明,香香他絕非中暑,他今日在蹴鞠場上突然發作,說是已連著好些天——” 「確實是中了暑氣無誤。”國公夫人鄭重打斷他的話。「香香的體質老身最清楚不過,從小到大都是如此,跑動得多了就發熱,但熱氣又困在體內發散不出,便是中暑的症狀。” 傅靖戰微微瞠目。「不是這樣的,香香他……” 「安王世子請回吧。香香他沒事的,勞世子爺費心掛懷,當真有愧。”老人家仍溫和淺笑,一干僕婦和婢子們恭敬而立,人家完全不跟他急,讓傅靖戰想發脾氣都發不了。 很不對勁,所有事都不對勁。 然,使軟招不行,面對面又不能硬去衝撞,傅靖戰只得暗自調息壓下內心焦躁。 再繼續糾纏下去當真難看了,他遂抱拳一禮,徐聲道:「那晚輩明日一早再過來探望,香香身子若然無礙,恰能接他一起上學。” 「打明兒個起,咱們家香香就不進國子監了。”國公夫人突如其來丟出這麼一句。 「這是……為何?”傅靖戰氣息微繃,對老人家有些顧及不了禮數,瞬也不瞬的目光顯得過分淩厲。 「安王世子爺身為皇親國戚應當再清楚不過。”國公夫人擺擺手笑道:「你們這些孩子進國子監求學所謂何事?難道是求富貴、求仕途晉升嗎?不是的,不是啊,純粹是讀書罷了,真要進一步說,那還能結交各方權貴子弟,玩在一塊兒鬧在一起,如此而已,倘若能把書讀好,還能博一個『帝京才子』的美名,也就這樣而已不是嗎?” 傅靖戰一時間無法反駁,氣息在胸中滾動翻騰。 國公夫人接著道:「咱們家香香進國子監都有五、六年了,可他既沒打算下場考科舉,更沒想過當官,雖說在國子監每年考核出來的成績是挺不錯,但讀了幾年書也就足夠,往後自學便可,是該讓他見識見識其他事物,說到底,人活這麼一輩子不能光讀書啊,世子爺您說是不?” 傅靖戰思緒動得甚快,莫名間亦是鬼使神差,想也未想竟迸出一句,「國公爺與國公夫人莫不是要把香香送走?為何?是因香香這突如其來的病生得古怪,國公府容不得他?” 「放肆!”一聲渾厚怒喝乍響,震得堂上眾人凜然。 傅靖戰卻不懼,直勾勾注視那位甩飛錦簾、從後頭起居室大步踏進前堂來的鎮國公。 維持基本禮數,傅靖戰仍朝國公爺拱手一禮,神情卻十分緊繃。 「即便閣下是皇親國戚,頂著一個安王世子爺的身分和頭銜,那也不能在老夫的鎮國公府裡胡言亂語、汙饑我謝家。”老當益壯的鎮國公毫不客氣指著傅靖戰的鼻子直接開罵。 這明擺著是惱羞成怒了,如此明顯! 如此,是否就道明瞭他的推斷無誤? 他們真要送走香香? 傅靖戰還想爭個水落石出,但他到底是站在國公府地盤上,鎮國公一聲令下,一班訓練有素的黑衣護衛共一十二名,從四面八方急湧而至,團團將傅靖戰包圍。 結果就是毫無勝算。 十八歲少年郎即便習武略有小成,蹴鞠踢得甚好,卻也雙拳難敵二十四掌,何況黑衣護衛們還能組成陣形相逼,逼得傅靖戰節節敗退,那些護衛們只差沒用手中鐵棍把他騰空架出去。 當鎮國公府的紅銅大門在面前「砰”地一聲關起,守在傅靖戰身旁的貼身小廝不禁腿軟,一屁股癱坐在地,顫抖抖地哭了。 「世子爺,嗚嗚嗚……咱們先別跟對方爭論了,那樣太吃虧啊,咱們先回王府吧,嗚嗚嗚……咱們好歹也養著一票府兵,真要開打,回去跟王爺商量過再打,您說好不好?” 傅靖戰絕對沒想打架,更不願意與鎮國公府交惡,他只是……只是太在意某人,以及這整件事太古怪。 話說回來,倘若真動起手來,安王府怕是輸定。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