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相公唬不過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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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頸被極猛的力道發狠掐住似的,在那一瞬間,安純君嘗到什麼叫作腦中一片空白,什麼是真正的動彈不得、四肢僵硬。 有個女人…… 鄺蓮森讓別的女人抱著? 他們還躲到藏書閣來……他們……等等!她得看清楚那女人是何模樣?是圓、是扁?是高、是瘦?敢登門踏戶來到「五梁道」搶她安純君的人,她不打斷對方的腿、抓花對方的臉,她安純君就是小狗! 可惡!眼睛怎麼花花霧霧? 她抹眼抹得滿手濕,淚水早在她能控制前就溢出眸眶。 哽著氣,揪著心,她咬牙再看,這一瞧,她倒抽一口寒氣,蒼白的臉變戲法似的,一下子怒成火紅。 女子一身明麗黃衫,玉扣腰帶,瓜子臉,大眼睛,清朗細眉,嬌巧的唇……竟是另一個安純君! 混賬!她就說了,那則暴起的傳言肯定會惹事! 混賬混賬!誰不好扮,竟挑她來扮?吼——還對鄺蓮森上下其手,又摟又蹭的!啊啊啊——這個混蛋想幹什麼? 洞眼外的冒牌安純君悄悄揮袖,袖底揮出白色粉末狀的東西,方接觸到空氣,粉末立時化作無形。 似未察覺身後之人搞小動作的鄺蓮森明顯一顛,腳步踉蹌,抬手扶住書櫃。 喀!喀! 大書櫃突然滑開,有抹影子竄出,抱住鄺蓮森迅速撤退,書櫃再度闔上。 這一開一闔也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流暢無阻,幹淨利落。 書櫃闔上的瞬間,安純君聽到那冒牌貨氣憤吼叫,一切雖驚險至極,能及時將對方擋在外頭實屬萬幸。 一搶回鄺蓮森,她連忙扶自個兒的男人坐下。 密室裡無法點燭火,僅賴兩顆鑲在對角牆面的夜明珠提供幽微照明。 她跪在男人身側,兩手捧著他的臉,眸子眨也不眨,焦急低語。 「鄺蓮森!你怎麼樣了?是不是頭發暈?我覷見那人偷偷撒粉末,想阻止已來不及,我沒辦法阻止。」适才見他往前倒,她便乘機扳動密室裡的機括,書櫃一挪開,她搶了他就退,哪還能想出什麼對策? 男人一雙眸同樣眨也不眨,直勾勾凝注她。 他長身懶懶半臥在她偷渡進來的軟墊和棉被上,俊臉任由她捧在掌心裡,好似現在這麼窩著挺舒服,沒想動。 安純君大急。「你到底怎麼了?鄺蓮森,你、你說話呀!一直盯著我瞧,你到底聽見我說話沒有?」 要說什麼呢? 光這樣望著她,望著為他焦急不已的她,他心頭發燙,喉頭微堵,只好繼續癡癡望著,哪需要說些什麼…… 安純君摸他的額、他的頰,感覺體熱似乎較高了些,也不知是否吸入那些粉末之故,又見他癡癡懵懵的,連句話也不回,心一痛,眼眶便紅了。 「純君,怎麼哭了?」他忽而歎氣,舉起一袖,指腹輕觸她的濕頰。 「鄺蓮森,你認出我來了……」她如釋重負般垮下肩膀,吸吸鼻子,用手背抹淚的動作很孩子氣。「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微微笑。「我好像吸入某種迷香,不太好聞。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很好,我——啊!」她突然想到什麼,忙粗魯地扯開前襟。 「純君想跟我在密室裡要好嗎?嗯,這主意不錯,可以試試。」 氣一嗆,她不禁咳了兩聲。 她家相公面貌多變,人前冷淡,人後亂來,以前確實是斯文相公,現下愈變愈無賴,她都不知如何應付。 「你別胡思亂想啦!」睨他一眼,她取下胸前的虎頭黃玉,把盈滿香氣的玉珮改而掛在他頸上。 「一定是因為有虎頭黃玉護身,我沖出去搶你進來時,也嗅到那迷香的氣味,確實不太好聞,但我身體並無異狀,頭也不暈,目力清明。你戴著,多嗅嗅虎玉上的熏香,說不定等會兒就轉好了。」 鄺蓮森摸著那塊黃玉,目光須臾不離她的臉,吐氣如蘭。 「純君啊純君……你怎麼會在這裡?」 安純君以為他神智仍有些混沌,忙幫他厘清。 「鄺蓮森,在這裡的我才是真的。你看到兩個我,我才是真的,外頭那個是假的。我把你搶到手,咱們現在躲進密室裡,這裡是藏書閣密室,你認出了嗎?你和娘都曾說過,郎三變最擅長易容之術,不僅長相能變,連身形、嗓音都能變,外頭那個倘若真是他……我安純君算跟他結仇結到底了!」 男人眼神幽靜,嘴角浮出淡弧,又問:「純君,你怎會在這裡?」 「我剛才不是說——」 「在搶我進來前,你躲在密室幹什麼?」 他總以為已算准她的去處,按計劃,此時不良娘親該和她在一塊兒才是,她卻每每出乎他意料之外,一次又一次驚嚇他。 今夜,在等待多時後,終於誘敵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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