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相公唬不過 | 上頁 下頁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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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郎三變?」面前男人一臉平靜,事實上是太平靜,她聽著他的問話,一股冷麻慢慢爬上背脊,她竟有些發毛。 鳳目瞅著人,注視枕上那張額破唇腫、半邊瘀青的臉容,鄺蓮森既心疼又惱怒。然而儘管氣恨難平,氣她讓他如此掛心,恨自己未能護她周全,他還是把郎三變的底細以及這次被逼進「五梁道」躲藏之事簡單說過。 安純君聽得瞠眸結舌,好半晌才回神,意識亦清明許多。 「難怪他……他說……可惜我是個女的,不是男的……他瞧起來好年輕,頂多二十五,唇紅齒白的,說不定那張臉也不是他原本面貌……老天,還好教我遇上了,還好那孩子沒被帶遠,還好安小虎又魁又凶,把壞人吼跑……」她雙肩突然一縮。「鄺蓮森,你在生氣嗎?」 男人偏白俊臉露笑,瞳底冷冰冰。「我為什麼要生氣?」 「呃……」她皺眉,扯痛額傷,小臉表情更苦了。「因為安小虎從深山裡跑出來,你怕它再傷人?」 他還是笑,皮笑肉不笑。 傾身扶起她,讓她半躺著,他端來內服用的湯藥。 「我自個兒來就好,我——」 「你手肘脫臼,剛接上不久,別亂動。」 被冷淡一斥,安純君不敢再有異議。 望著他,她乖乖張口……噢!可惡!連張個口也痛,她的臉還能看嗎?不敢哼疼,她忍著,任他舀起一匙匙黑呼呼的藥汁喂進嘴裡。 別這麼對她嘛!唉……「鄺蓮森,安小虎它、它不會胡亂咬人,雖是獸類,但它很有靈性,它跑來救我,不是嗎?它記得我……它一定記得的!」喝完藥,她家相公再次扶她躺平,但仍舊不言不語,實在教人心驚。 咬咬唇,她只得再猜。「還是因為我沒趕回來?噢,昨兒個是我的生辰,娘肯定吩咐大胖廚子和小胖廚子幫我煮了不少好菜,你們是不是等我很久,等得肚子很餓?」 放回空藥碗,鄺蓮森卷起衣袖,擰了一條熱巾子,輕斂的眉宇高深莫測。 「……也不是啊?」安純君好頭痛,愁眉苦臉的。「那你要不要直接給我一刀……呃,直接告訴我比較快?」拜託,好心一點。 他用熱巾子幫她擦臉,表情雖嚇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手勁卻十分輕柔,小心翼翼地避過那些上過藥的傷口,然後巾子拭過她耳後,再滑向頸部。 雖然這些事可以交給婢子來做,而昨夜帶她回來,兩名婢子也已幫她清理、換衣又上藥,此時他就是想再碰碰她、摸摸她,確定那膚觸仍透著教他安心的溫熱,安純君還在他眼前,清亮眸子裡有他。 他心裡某種感情似乎流進她身體裡。 安純君呼息微促,忽然無言了,僅是定定瞅著他冷色的五官,覷見他眼角和唇邊竟有疲倦的紋路,白玉俊面出現瑕疵,不知為何,她心窩一軟,既軟又發疼,她抬起沒受傷的那手,情不自禁摸上他線條硬硬的面頰。 「對不起……」她不太明白為何要道歉,但這話極順地溜出口。 鄺蓮森微震,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再次打濕巾子,擰乾,輕扣她的軟荑,仔細擦拭她的指。 「你好晚還不回來……」突然,他大發善心,終於慢悠悠地開金口。「我出去尋你,先是在山徑上找到你的坐騎……」那匹馬被大虎嚇得險些口吐白沫。「後來我穿過林子,爬上陡坡,看到你夾在兩棵樹之間,滿臉是血,昏迷不醒……」他抬睫,薄唇微微一扯,眼底掀起厲色。 「純君,你累得我夜出尋人,還得費勁想法子把你弄回來,連晚膳都沒吃上一口,一句對不起就能了事嗎?」 她傻乎乎的,要是在以往,她肯定只懂得他字面上的意思,但此時望著男人隱隱竄火的鳳目,聽著他隱隱竄火的平淡語氣,安純君身子也隱隱竄火,她輕顫著,有些驚異,卻是說不出的開心。 他其實很擔心她啊! 唔……不過他仍舊擺臉給她看。 「鄺蓮森,真的、真的對不起啦……」她想拉他衣袖,他卻耍起大爺脾氣,跩跩地甩開她的手。 安純君歎氣。「好嘛好嘛,不然你想怎樣嘛?」 鄺蓮森把巾子掛在臉盆邊,動手放下兩邊床帷,他脫去鞋襪上榻,再把帷幔重疊拉好,替兩人圍出一個小小天地。 大白天的,他想睡覺嗎? 安純君怔怔看著,突然想到他可能憂心她,所以一整晚未合睫,心中憐惜與內疚之情不禁大增。 「你昨夜那麼忙,肯定累了,鄺蓮森你快睡,我挪過去一點——」 「躺好,別動來動去。」他輕聲制止,目光直勾勾鎖著她,然後為自己解開腰帶,脫下外衫。 她好聽話,連腦袋瓜都像黏在枕上,不敢隨便轉動。 她眼珠子也動不了,瞠圓,驚疑地瞪著男人漸露漸多的春光。 不是沒見過他脫衣服,但這次很不一樣,他……他好像脫得特別慢,正因為慢,每個動作就尤其扣人心弦。脫去外衫後,他慢條斯理地解開中衣衣帶,露出優美的頸項和細膩的鎖骨,還有光滑精瘦的胸膛和腹肌。 安純君沒發覺自個兒在吞口水。 「……你、你不冷嗎?這時節還有些冷,光著身子睡覺會著涼的。」 男人漂亮薄唇淡抿著,他傾身,著手對付她身上的衣物。 「鄺蓮森,你幹什麼?!」她眸子瞠大再瞠大,骨碌碌打轉,下意識要按住他的手,指尖還沒動,見那雙鳳目一眯,透出危光,她竟然很沒膽地僵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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