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天下無雙豔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她幾乎是束手就擒。

  幾乎。

  唔……好啦,她頂多只取發中的芙蓉金針突襲,可惜沒能奏功。既不能得手,就隨便對方處置了,總比雙方鬧到開打,井樓船上眾人任人魚肉,把好好的團圓夜全鬧成忌日來得好些。

  呂雲盤坐在她身旁,把持得好近,萬般憐惜地撫著她遭狗齒啃過般、參差不齊的發。「我錦島的所在一向隱密,連雷薩朗也未曾去過,姐姐肯跟我回島,與我一同尋歡,那是再好不過。我久聞「飛霞樓」樓主豔名,聽過一則則關於你的江湖傳說,如今得到姐姐,當真如獲至寶。」

  花奪美暗自叫苦,美臉仍笑得懶洋洋,總那股吊兒郎當的勁兒。她正欲安撫幾句再連篇誘哄,看能不能哄得對方為她卸下這一身官府在押解十惡不赦的朝廷命犯才派得上用場的沉重行頭之時,上頭甲板又傳來聲響。

  這會兒爬下木梯的人多了些,除三名身為亂山雲手下的粗壯矮姑娘外,尚有三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漢子。

  「祿娃,你們帶這三頭賤豬下來幹什麼?」呂雲的口氣明顯不悅。

  被點名的矮姑娘拉住其它兩位姐妹,硬著頭皮道:「頭兒,這三個摩色族人前兩日被咱們抓上船,福娃、壽娃和我瞧他們……呃……窩在甲板上還挺老實的,派給他們的工作也乖乖辦妥就想帶他們三個下底艙,那兒粗活多,命他們搬清水、清理大炮……」

  「你福祿壽三姐妹不是想尋個隱密所在強壓人家嗎?」呂雲眯起桃花眼,說到「強壓」二字,心血來潮扳起花奪美的臉蛋,糾纏她的唇。

  聞言,三姐妹竟心虛得滿面紅潮,大聲疾呼——

  「絕無此事!頭兒誤會大了,他們三個髒成這德行,誰瞧了都要作嘔,要強壓也得看對象……你!就是你!混賬東西!看什麼看?頭給我低下!咱們家頭兒強壓美人的場面是你能瞧的嗎?」連三拐腿,把三個摩色族人砰砰砰地聽力倒在地,而适才大膽直瞪呂雲抓住美人親熱的那一個男人,還遭來一記鞭打,把他破衣前襟打得飛裂開來。

  唔……可惡!簡直……動彈不得嘛!花奪美被狂吮朱唇的嘴碾得發疼,卻避也無處避。沒辦法,她的纖頸、雙腕、腳踝以及腰間都煉著鐵鍊,從頭到腳六條鏈子又全被牢牢嵌釘在船板上,渾身沉得要命,哪兒能逃!

  更頭疼的是,呂雲與她性情相近,全然吃軟不吃硬,跟她硬碰硬,處於劣熱的她下場更淒慘……被辦的這些天,她多少學會點自保之法。

  自暴自棄起來,懶得抵抗了……就當作年少時候與十二金釵習藝吧,反正也不是沒被吻過。可是……唔唔唔,混蛋!耍什麼狠?就不能溫柔些啊?

  她唇瓣一軟,呂雲的舌便竄進,那狠勁吻得她差點斷氣。

  「姐姐愈來愈乖了。」呂雲贊許笑道,語氣充滿媚絲般略沉。「晚些我讓人送桶清水過來,我再為姐姐擦澡。」

  匿怨友其人、匿怨友其人、匿怨友其人……內心黔念再黔念,花奪美銀牙暗咬,咬得下巴生疼,卻還能嫣然一笑。「天天勞煩妹子服侍實在過意不去,我看乾脆解開這身束縛,凡事我自個兒動手便成。」驀地話音低微,像覦見什麼奇詭之事,嬌軀略震。

  呂雲察覺到她細微反應,扳高她臉蛋。「怎麼了?」

  怎麼了?

  問她怎麼了嗎?

  呵呵呵、哈哈哈、嘿嘿嘿,沒怎麼呀,她只是太歡喜興奮啦!

  沒看錯,她瞥見了!那名挨上一小鞭的男人前襟破破爛爛,胸膛是偏黝的古銅色,這不足為奇,奇的是他粗頸上有一圈膚色較淡的印子,該是長年戴著類似頸環、頸圈等東西在脖子上,少接觸日陽照射,所以才留下明顯淡印。

  那圈淡印她相當熟悉啊,與她送某人的銀環形狀一模一樣!

  內心既歡愉又酸澀,血氣熱烘烘奔流胡竄,惹得她頭昏耳熱,眼眶又極不爭氣地被烘得熱燙。

  說實話,十五夜時遇亂山雲圍困,她內心儘管驚愕,卻極其詭譎地興起近似玉石俱焚的執拗心思。

  說穿了,那樣的心思帶著自虐且自戕的意味。危險橫在眼前,她敢奮不顧身往下一躍,毫不留連;對頭欲謀於她,她束手就擒,走便走,死就死,如何擺佈她皆無所謂。

  對自己好壞,讓自己深陷囹圄,然後昏了頭似地胡思亂想,想著心裡的那個男人見著她這模樣,會不會心疼?要不要還繼續惱恨著她?肯不肯再愛她、寵她、憐她憐得不得了?

  呵呵,她早說過,她這偏執傲脾性,沒誰受得住啊!

  現下他來了,把自個兒弄成一副猥瑣無用樣,渾身肮髒、髮絲油膩糾結,縮肩微駝的樣子讓人無法聯想他一向挺拔的站姿。

  突地,垢面上的一雙銳眼與她瞬間接觸,她方寸驟顫,呼息深濃,忙回避地調開視線。他為她而來嗎?她……很歡喜、很歡喜的……歡喜得眸子起霧,花奪美費勁隱忍,但離她好近的呂雲卻起了疑心。

  「咦?」眉淡挑,桃花臉隨即瞥見可疑男子。

  花奪美心下大駭,二話休說便出擊了。

  她兩條粉嫩藕臂首度主動攀住呂雲肩膀,雙腕的細鐵鍊子敲得鏗鏗作響,她臉兒一揚,熱情如火地吻住對方的桃花嘴。

  「妹子撩撥得人家全身發燙呵,你摸摸,摸摸呀……人家一顆心跳得好快,瞧你造的孽……」把高聳胸脯多情地往對方身上蹭,蛇腰曼扭,薄裙裡的玉腿大發纏功,圈住呂雲腰際不讓她走。

  活春宮就地上演,福祿壽矮壯三妹頰面紅紅也要睜大眼瞧個仔細,一時間無暇理會三名男性俘虜。

  接下來的事混亂至極。

  一團亂,所有的事全擠在頃刻間發生。

  花奪美只知不能讓呂雲動那三個男人,他們潛伏進來定另有計謀,斷不能露了馬腳。

  她攬住呂雲全心全意吮吻,如一朵渴望灌養的嬌花盡情綻放,無論如何都得引走呂雲的注意力。

  昏亂與焦急之際,有什麼爆發——

  粗狂的咆哮聲、震耳欲聾的爆裂聲、驚慌震怒的叫嚷聲……她蹙眉閉眸,不由得縮屈身軀,將腦袋瓜埋在雙肘間,這是一種出於本能的自我保護,因一道足以震天撼地的轟隆巨響把船隻炸得劇烈搖晃。

  下一瞬,她胸腹中的氣息幾被勒得盡吐出來。

  一雙男性悍然的健臂緊緊摟抱她,抱得這麼狠、這麼緊、這麼不顧生死,怕她無端端消失似的,她無須抬頭就知這懷抱的主人是誰,他颯爽氣味早烙在她記憶中,如何也不能忘。

  厚實胸膛鼓動,她知道他正揚叫囂,靠得太近反倒聽不清楚,僅在混亂中捕捉到其它人的叫聲——

  「頭兒,有人奇襲!」

  「……看不到對方旗幟,兩艘墨船配備精良,各有十二門炮!」

  「排槳入水,張三角帆,開炮門,迎戰!」呂雲迅速命令,驀然大喝。「雷薩朗!放開她!」

  雷薩朗。雷薩朗。雷薩朗,他為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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