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王妃帶刀入洞房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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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中亦提及鳳清澄岀現,然後輕描淡寫地帶過自個兒解毒拔毒的過程。 就這麼說啊說的,一說說到當日重元閣內的險象以及御花園假山洞窟中威逼興顯帝的事,說到帝王的憤怒和威脅,說到那封血書遺詔和帝王身上的劇毒。 說到最後的最後,傅瑾熙雙膝跪地,對著岳父大人穆正揚重重磕頭,額頭觸地的那一聲重響,令陪在一旁的穆開微心臟緊繃,繃到發疼。 「阿爹,您別生氣,王爺他其實很……」 穆開微欲幫康王爺緩頰的說詞未能道完,因她家阿爹在沉默了好長一段時候後,驀然對著跪地磕頭的康王爺淡淡開口—— 「所以是識武的嗎?嗯……那很好啊。既然識武,陪老夫打一場應當無妨吧?」 岳丈大人這話充滿玄機,問得傅瑾熙有些想哭。 打一場當然無妨,頭痛的是,他是要當「很能打的那一個」呢?還是要當「很能挨打的那一個」啊? 想討老丈人歡心,比登天還難啊! 結果傅瑾熙當了「很能擋的那一個」。 但只擋不攻的下場就是他退無可退地被逼進練武場的牆邊,硬是挨了幾記拳腳,且在岳丈大人一輪驚人的快打下,他只來得及護住頭臉,最後是使出「落地滾」的逃命招式才滾出那個致命角落。 儘管全身都痛,骨頭快散架,他依舊爬起來站得直挺挺地裝硬氣,見妻子在一旁緊張地咬唇握拳,他對她咧嘴一笑。 老丈人銳利的眼神覷了過來,給了句評語「還成」。 傅瑾熙臉上的笑擴大,以為最強難關終於闖過,正要跪下來磕頭謝恩,老丈人卻對幾位在練武場邊觀看的穆家老僕道,「貴叔、福叔、祿伯,再試他一輪。」 「阿爹啊!」穆開微難得做出小女兒家才有的舉動,她跺腳再跺腳,就是不依。 但她不依也沒用,穆正揚沉眉眯目,低聲吐出一句。「女生向外,果然沒錯。」 穆開微紅著臉還想說話,穆家三位老僕已躍上場子,兵囂擎在手中。 傅瑾熙一顆心撲通撲通震得好厲害,不是害怕又要應戰,而是為了妻子不依地跺腳和老丈人那句「女生向外」。 女生向外向的是誰?噢……就是向著他嗎? 他心中兀自陶醉,貴、福、三位程家老僕已合圍過來,三位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要多很有多狠,要多下流有多下流,本以為要空手對付他們的三把大刀和暗器,忽見一物朝他擲來,他順手一接,竟是一把輕靈難得的好刀。 「多謝岳丈大人。」 對付這場合圍攻,傅瑾熙不敢大意,不再采完全的守勢,但也未盡全力反擊,仍是要給穆家老僕們留面子,他想,這幾位老僕之於穆正揚,應是等同老薛之於他,都是如親人一般的存在,傷了誰都不好。 最後他將刀反握,刀刃向著自己,刀背對外。 岳丈大人适才快招連發地揍他,這會兒他也發動一次快招連發,手中大刀耍出滿片銀輝,以快打快,但他的快又較三穆家老僕快上些許,所以在三十招內定了乾坤——中、中、中!連三下砍中貴叔、福叔和祿伯,只是砍人用刀背,他力也沒下足,非常手下留情。 豈料擅使暗器的祿伯堪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明明比武高下已見,該停手下場了,老人家竟留後手,見傅瑾熙雙肩放鬆、籲出一口氣,他頓時飛鏢連發! 至少……至少五十枚有吧?! 傅瑾煕驚得內心哇哇大叫,不知這麼多暗器如何往身上藏,他本能舉刀擋擋擋,再閃閃閃,忽見自己快刀擋開的兩枚飛鏍直直飛向離他甚近的穆開微,瞬間驚得他想喊都喊不岀聲。 他朝妻子飛撲過去,拿自個兒當盾牌,結果兩枚飛鏢毫無懸念地釘在他寬背上。 事情變化起於肘腋之間,穆開微直到康王爺在她面前中鏢,這才回過神。 「我又不是接不住,就算接不住也閃得了,你、你撲過來幹什麼?!」扶住受了傷還緊緊望著她的男人,穆開微焦急得再次跳腳。 「我不知道啊……」傅瑾熙一酸無辜。「看飛鏢朝你飛,就撲了……」 康王爺這輩子一直沒搞懂,為何穆家貴、福、祿三位老僕後來對他戒心盡除,不僅沒了半點戒心,還待他好得不得了,其實說到底,全因他當時回答穆開微的這些話—— 不知道因由,全憑本能行事,要你安然無虞,所以欲犯你者,須從我屍身上踏過去——以上是貴叔、福叔和祿伯就整件事的看法,三位手段狠辣,鬥起主毫無武德可言的老僕忽就覺得拿這個康王爺來配他們家小姐,但乎……好吧,也還不算太差。 傅瑾熙背上的兩枚飛鏢是穆正揚親自替他挖出的,泰山大人力道用得恰到好處,兩手穩如泰山,即便那飛鏢深深地倒勾入血肉,傅瑾熙在整個拔鏢的過程中並未感到多大疼痛。 但,他一次感受到,這種傷受得實在太值啊太值! 便如那一次他為了帶回周家雙生子遭遇各方圍攻,被孟雲崢打中一掌,儘管底細盡現,他家微微也捨不得對他發脾氣,而之前鬧不愉快也在他受傷時候兩人就順利地和好了。 這一次狀況也是一樣的,只是對他感到不痛快的人換成岳丈大人和穆家老僕們。 可他一受傷,情勢立時起了變化,劍技弩張的氛圍立刻消弭於無形,他突然有熱水可淨洗手臉,有舒軟衫子可換,有香茗可飲,有四色小果配三色小食可吃,有軟塌可臥,而且還是妻子出閣前所睡的軟榻……境遇能如此這般大不相同,全因他受傷,這傷,比他「康王爺」的頭衡還值錢! 「幸得祿伯這些年收斂了些,飛鏢上沒再淬劇毒,要不就算你吞了師父自製的解毒靈丹,也是要難受好一陣子,欸,無端端又傷著,都成什麼事?」 此時女兒家偏樸素的閨房裡,已裹好傷口的傅瑾熙欽綿綿地半臥在榻,腰後靠著一個大迎枕,下半身蓋著一條絲綢被,他聽著妻子叨念,吃著她遞來的茶果小點,菱唇很難克制不往上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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