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我的樓臺我的月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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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淬元被她的表白震得氣息又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穩住。 這時,握住他大手的小手突然撤開。 他一驚,偏蒼白的俊臉終於忍不住轉回來瞪她,郤見她手往袖底掏啊掏,掏出以紅網包裹的一物。 當她揭開紅綢巾,露出裡頭那把男款的珍珠銀簪時,苗淬元真覺丹田氣海亂上添亂,離哮喘發作像也沒多遠。 「我一直記得你那日說的,你說……朱潤月,望你笑顏長駐,與良人白頭偕老,如此,亦不負我一樁心頭願。」她靦覜垂頸,沉吟了會兒又鼓勇揚睫—— 「珍珠成對,銀簪亦然,我將此簪贈予良人,我的良人……盼此生與你白頭偕老,不負你的心頭願。所以請你……請你收下……」說完,只覺整個人熱到快自燃。 小小床帷內靜得奇異。 突然—— 「哇啊!」朱潤月一聲驚呼打破奇靜,因忽地被苗大爺以猛虎出柙又惡狼撲兔般的狂勢撲倒,抱在胸前的男款珍珠簪還被他以口徐徐地銜了去。 苗大爺散發托顏、口銜銀簪,然後垂目鎖住她的模樣,當真……欸,俊到翻過去又美到翻過來啊! 她迷了般咧嘴笑,傻乎乎的,好滿足。 擱下銀簪,那張銜過銀簪的口又來銜她的唇,追逐她的巧舌芳津,這一次蠻橫了些,惡狠狠的,卻依然掩不盡的情絲纏綿再纏綿。 「月兒,你這定情簪子,我收了,你的良人,我當了,而我那樁心頭願,除你之外,誰能替我了結?」 白頭偕老的心頭願啊…… 「好……好啊……」心悸動,眸眶發燙,還是不住地滲淚,但這樣的心暖歡愉啊……她用力抱緊他,好用力好用力。 「我來了結,就我而已,別人不行。」 「沒有別人。」 苗大爺深深歎息,那聲深歎從心魂鑽出,同樣是滿足,全然的滿足。 這一輪潤月,不再遙不可及。 這一輪月兒,終於來到他懷裡。 四年後—— 苗大爺近來越想越不滿足。 當初千不該、萬不該心軟,結果讓朱家姑娘的「甜言蜜語」騙了去。 說什麼只是想慢慢來,什麼水到渠成、不急進的……得了,慢慢來、不急進的苦果要他獨嘗,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所謂的「一切水到渠成」啊! 北地的夏,鶯飛草長,一些應時的生藥在豐饒土地裡茁壯。 此地是朱家『崇華醫館』祖傳下來的一座小藥山,管著藥山的莊子就在山腳下,而近來朱家的主子姑娘遊歷到此,在莊裡落腳,又因這座藥山真若漢藥寶山,引得主子姑娘一住就是兩個月,姑娘天天過得開心,但姑娘的男人很不開心。 事情要從兩年前說起。 當時「江南藥王」盧家新血大換,盧老太爺壽終正寢,大掌家之位並未交給底下的兒子們,而是跳過兒子這一代,直接落在長孫盧成芳手中。 盧大公子未忘當年所諾,與朱家仔細相談後訂下契約,契約內容自然是由苗大爺這位「公認卻未正名的半子」出面制定,代朱家簽契。 自契約訂下,厘清手中有何藥地、藥莊之後,朱家姑娘就沉迷了,開始了她走南闖北訪藥地、藥莊之行,完全將與她訂有鴛盟的苗大爺拋諸腦後。 唔……好吧,說拋諸腦後是過分了些,她之所以時不時離家,訪祖傳的藥莊、藥地,主要起因在於他。 當年朱夫人產後體虛,曾經瀕死,朱潤月尚在繈褓中,之後雖聽爹娘提及卻未親見,直到苗大爺在她面前病發,氣息驟無,她才徹底嘗到那種血肉被生生剝離的痛楚。 為了不想再嘗那樣的痛,她對胸肺保暖的藥方以及哮喘急救藥方下過功夫精進,也鑽研過不少民間藥方,去蕪存菁後,再按娘親和苗大爺各自不同的體質,開方配製保健藥丸,以及對症能立即奏效且較不傷身的急救藥。 只是藥方裡的好幾味用藥必須講究,朱潤月即便透過「江南藥王」盧家幫忙,也沒能找到最合心意的,既然買不到合意的,那就自個兒來種,朱家祖傳藥地東南西北皆有,合四時變化與地勢泥壤,總能整出最佳貨色。 於是事情就成這般—— 朱潤月這兩年大半時候都在外頭跑,有時回太湖邊上與親人相聚,待不到一個月又往另一塊藥地去。 而苗淬元手邊事情也多,要跑的地方絕對不比她少。所以這兩個說好要「慢慢來」、「水到渠成」的人,根本一顆是參星,一顆是商星,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就一直你追我啊我追你的,見不得面。 終於啊終於,苗大爺從一團渾沌中驚醒了,深深覺得再不強勢改變現況,很有可能會被朱家姑娘耽誤一輩子。 所以小事不理,大事找人代理,他暫且擱下大小事務,追到這座北地藥莊來。令他稍覺滿意的是,當他抵達小藥莊,讓人去知會時,朱潤月當時人在小藥莊後頭開闢的藥圃裡忙碌,她後來是一路疾步加奔跑趕來的,也不在意周遭眾目睽睽,直直就撲進他懷裡。 欸,他完全就吃她這一套。 她一來親近,毫無顧忌,直接純然的感情流泄,他再怎麼埋怨她,心還是無可救藥地軟成一坨泥。 夏夜,位在山腳下的小藥莊,光走過天井回廊,入耳的蟲鳴此起彼落,有的還長聲不歇,非常熱鬧。 夜風習習雖消暑,剛浴洗過的苗淬元倒不敢多乘涼,遂加快腳步轉進這座藥莊主子所住的小院。 院中寢房燭火明亮,他撩簾踏入時,在燭光下看書的朱潤月突然一動,迅速將手中小冊用一旁脫下的外衣蓋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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