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我的俊娘子 | 上頁 下頁
十七


  「嬤螗是醫者?」虛弱穩聲。

  「勉強算是。」老嬤嬤削瘦的褐臉盡顯滄桑,銳眸似能洞悉一切世間人情。

  「姑娘瞞了眾人,把姓遊那渾小子也蒙了嗎?」

  「晚輩……」咬咬唇。「有難言之隱。」

  「無妨。」老嬤嬤嚴肅表情竟滲出一絲軟意。「你唬齊弄了他,咱瞧著開心。」

  被喚作「姑娘」,她有些不自在,心口輕顫。

  「……多謝嬤嬤照看,在下……晚輩……好多了,不那麼疼了。」

  「你癸水來期不定,一來便其勢洶洶、落紅不止,且腹絞難忍,是不?」

  「……正是。」她緊起眉心忍過一波疼痛,緩過氣才又道:「我家姥姥亦是醫者,曾細心調養過晚輩身子,但這病根是從娘胎裡帶出,無法根除,僅能靠自身練氣還於精血……」而她卻因這陣子忙亂過頭,將姥姥所教的行氣養身大法全拋諸腦後,之前硬生生緊繃了心魂,之後見殷叔與其他穆家夥計皆已無事,肩上重擔陡去,心上沉鬱驟消,整個人從內至外甫放鬆,被壓抑過久的血氣便也跟著鬆懈而出,才使得一發難以收拾。

  老嬤嬤沉吟片刻,下了終論。「姑娘家的姥姥說得很是,得靠你自個兒勤練養身,畢竟姑娘天生氣血兩虧,且虛不受補,一切還得仰賴一個調字。慢慢養,時時潤,松鬆快快方能建功。」

  老嬤嬤所說的,她其實亦知,但她這身分,掌一族興衰,家大業大,操持的事一日多過一日,終歸身不由己。

  淺淺苦笑間,卻聽老嬤嬤垂眸深思、鄭重又道……

  「有一帖急救方倒是能用。」

  「嬤嬤有良方?」她下意識揉著肚腹,臉上微喜。

  絲姆嬤嬤仍沉吟般點點頭,慢悠悠道:「男人。」

  嗄?!「……男人?」

  「嗯。」

  「嬤嬤是何意思?」

  「有過男人,采陽滋養,會對你過寒的純陰體大有補益,嗯……依你眼下情狀,光采補一次怕是不足,得時不時地滋補一番才好。」

  老嬤嬤表情很是嚴肅,口氣尤其正經,但說的話實在是……穆容華頭更昏了。

  「晚輩這身分……不可能有、有男人……」真被攪昏,末了竟吐出這般話。

  「怎不可能?明著不成,暗著來不也可以?」

  「暗著來?」

  「咱瞧姑娘身邊,嗯……」又沉吟領首。「是有這樣的男人可用。」

  ……誰?她眨眨眸,漸覺要把持住神智已不容易。

  一場言談,談得病人神思迷沌,一向圈圍在內心底層的東西似要被勾出,絲姆嬤嬤這才好心放過她,撫她額面,語若催眠……

  「姑娘睡吧,适才那碗湯藥加了寧神散,先睡會兒,睡好了再想。」

  游石珍以拔山倒樹之勢闖進羊皮帳時,護主護得兇狠的寶綿丫頭已被牧民大嬸們拉出帳外覓食兼餵食,而絲姆嬤嬤則是見病人睡沉了,正要退開。

  忽弄出動靜,穆容華不安地蹙起眉心,眸子便又睜開。

  「放心,我不會吞了她!」要吞也是先撕了再吞!游石珍逕自繞過老嬤嬤朝裡邊去,後者滿臉的不以為然。他不在乎!

  絲姆嬤嬤道:「你不憐香惜玉至少也好心些,姑娘才睡下一小會兒,你讓她——」結果回首已見穆容華推被撐起上身。「得了,很好,你把人吵醒了。」

  穆容華朝老嬤嬤微地頷首,表示無事,並感激地笑了笑。

  該來的事,逃不掉,該來的人,終究得面對。

  儘管她現下狀況不太好,但不將事情談過、處理妥善,她如何安眠?

  最後絲姆嬤嬤挑挑眉,不予置評了,再次拾步走出帳子外。

  帳內終於僅餘珍二與自己,穆容華勉強將身姿坐正,才尋思該如何打破沉默,那高大男人忽地幾個大步跨近,盤腿坐下。

  他死命瞪她,兇狠野蠻,似看不明白又執拗地想看透,利目眨也不眨。

  「我……呃?!」穆容華驀地驚住,因男人極快探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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