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情浪滔滔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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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被某種力量掐住,重重一抓,又陡地鬆馳,倏忽問滲進了什麼,酸酸苦苦,卻又釀出奇異的甜,刺激著她的喉、她的鼻腔和眼眶,教她好難出聲,有股想哭的衝動。 他再次低語:「今天在城外堤岸發生的事,我全都知道。」長指輕撫她的頰,微微牽唇,是抹安撫的笑,「雖沒逮住太湖幫那個大頭目,但我會設法找出他,別怕……也別哭了。」 「我……我……」她吸吸鼻子,努力吞咽喉中無形的硬塊,試著寧定心緒,「我不怕……不是因為害怕,是……是不想見到旁人再受我所累而受傷,我不要這樣,我寧願受傷的是自己。」每每面對如此的局面,她真是無能為力到了極處,儘管難受、歉疚,又能如何? 他說她偏愛逞強,硬扮出一張笑顏,可若不這麼做,又能如何? 她的確不愛在人前落淚,可在他面前,似乎好容易就卸下所有的表像,讓她清楚知道,她並不強壯,她也渴望當個尋常女兒家,過尋常一般的生活。 手指自有意志般地抬起,揩掉她新湧出的兩顆珠淚,霍連環迷惑了,此時此刻,他實在拿不准眼前這姑娘在心中的定位,若說她僅是這場奪圖竟賽的「玩伴」,用來消磨他的時間和精力,似乎已無法說服自己。 他在乎她?嗯……是,他承認。 有多在乎?嗯……他眉鋒微蹙,沉吟著,體內那股屬於海盜的掠奪正緩緩淩駕了一切,她如同是他瞧中的「貨」,一旦盯上,非到手不可,旁人若敢覬覦,就只有待宰的份兒,他下手絕不留情。 所以,他才會如此在乎她,十二萬分地在乎。 沒錯,便是如此。 找出了這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在腦中清楚複誦,雙眉一弛,心緒漸穩。 傾身親了親她泛紅的俏鼻,他堅定地道:「姚家那姑娘受了傷,雖是無辜遭到波及,但追根究底,那並非你的錯。」 男子自然而親昵的小動作在她心湖蕩開一圈圈的漣漪,鳳寧芙咬著軟唇,輕搖了搖螓首。 「不是我錯,可總是因我而起……你不也挨了東瀛忍者兩刀?」眸光幽柔地望向他的左側腹,軟軟問著:「你……傷口痊癒了嗎?」 上回見面正值春寒,他仍是貿貿然地闖進她閨閣,挾著正欲就寢的她又奔海寧縣東的溫泉區,他雖沒強迫她下溫泉,卻依舊「荼毒」她的眼,在她面前脫得赤條條,半點兒也不懂得害臊。 反倒是她,面紅耳赤、既羞又惱的,眼角餘光還是不禁留意起他身上的刀傷,見他右上臂那一劃已然無礙,而左側腹那處深孔雖已結痂,周邊的肌膚卻猶自紅腫,害她心又是一緊。 霍連環揚唇,低應:「全好了。」 「還痛嗎?」她幽幽地問。 他搖頭,唇弧末變,片刻才道:「挨這兩刀我心甘情願,痛快得很,你別又把錯往身上攬。」 她視線迅速移向他的臉,怔怔瞅著,心房再次被一掐一放,酸澀帶甜的感情在當中翻攪,瞬間,她雙眸一陣刺疼,熱烘烘的。 她似乎陷人某段記憶中,好半晌,那張欲言又止的櫻口終是出聲:「許久以前,有人也對我說過相似的話。」 霍連環微怔,目光一黯,等待她繼續說下。 那張秀顏有些朦朧,細緻眉心攏著極淡的憂鬱,她笑,吐氣如蘭,「我六歲那年,鳳氏家族遭逢劇變,族中各房的長輩有意推舉我阿爹擔當新一任的主爺,這意味著風氏由沿海至內陸整個通運流域,皆在我阿爹一人掌握中,而大江南北所有風氏底下的產業也一樣交由我阿爹運用處理,既是各房長輩所決,風氏子孫自當遵從,可我六叔不服……」 他了然地挑眉,「當年,風家窩裡反,藏寶圖的事走露風聲,你六叔便是罪魁禍首?」 她抿了抿唇,扇睫微斂,「六叔是心高氣傲的,才會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 那一日正值鳳氏宗親會,許多江湖朋友來訪,六叔他居中聯絡,來訪賓客中混進下少中國海盜和東瀛倭寇,趁著眾人酒酣耳熱之際,殺伐頓起……」 她略頓,深吸了口氣,緩聲又道:「那場宗親會,開封年家同樣這人過來祝賀,阿爹怕我出事,急急將我托給當時隨長輩前來的年永瀾。」 她微微牽唇,笑得有些苦,沒留心面前男子雙目陡眯,逕自又道: 「那一年,我六歲永瀾哥哥也才十三,外頭好亂、好吵,阿爹將我們倆藏進鳳家宅院的密道裡,要我們無論如何不准出來,那扇石牆關了起來,裡頭好暗、好暗,隱隱約約還聽得見牆外的吵雜紛亂,我又怕又痛,背真的好痛,眼淚掉個不停,只能緊緊挨著永瀾哥哥,他攬著我,笑著安慰我,要我別怕,他聲音真好聽,像歌似的,一曲接著一曲…… 「我仿佛睡著了,直到他突然搖醒我……他說……說有惡人來了,要我別出聲,他要我靜靜待在原地,乖乖的,絕不能出聲,他還說,他要去引開那些惡人,我不讓他走,一直哭,一直哭個不停,他又哄又勸的,忽然間,那道石牆被人從外頭啟動了,他想也沒想,整個人疾沖了出去,我也想跟,可跑沒三步,牆又合上,我不知該怎麼打開,邊哭邊將耳朵貼在牆上,外頭真的亂成一團了。」 霍連環沉著臉,怒氣在胸臆間暗自蒸騰,他在對自己發怒,恨當時在她身邊的是別的男子。 她臉容蒼白得近乎澄透,輕語著:「直到後來我才曉得,六叔連密道所在也透露給那些惡人了永瀾哥哥沖出去後,立即將石牆合起,毀去機括,他想引開那些惡人,那一次為了我……他吃了不少苦頭,受了很重的傷,在床榻上躺了將近三個月才復原,而一張臉就這麼毀了,我瞧了好心痛,他卻笑著對我說,那不是我的錯,他沒事,他好得很,就只是臉上多了幾條疤……」 她小手輕顫,每每回想起當日情狀,總教她胸口悶痛,愈要呼出那份難受,愈是緊繃沉重。 莫怪,她對年家那刀疤男會這般依戀。霍連環胸口也悶,像被千斤大石給壓住,悶得兩排牙都快咬出血絲。 深瞳一眯,男性大掌忽地捧起她的小臉。 「看著我。」他略帶霸氣的命令。 鳳寧芙悄悄揚睫,被動地看著他,還鬧不明白他的意圖,那灼熱氣息已灌進檀口當中。 他濕潤的舌長驅直入,極盡挑逗之能事地糾纏著她的香舌,一對黑瞳則緊緊盯住她,挑撥她最深處的悸動,她圓眸當真眨也沒眨,渾身發燙,顫抖得比适才還厲害,卻已不關驚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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