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娉婷娘子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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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嗄?」她竟被他問住,其實腦子裡也不太曉得剛才的話底下欲接些什麼。 「好吧,你都放話威脅了,爹和娘又全往你這兒倒,我孤立無援,看來只得低頭允了,要不,往後在外頭走踏,沒零花錢沽酒買食,還得賒欠,那可真慘。」他嘴邊的笑紋陡現,咧出一排潔齊的白牙,語氣認真得很,但眉字間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他他他……這男人!她被戲耍了嗎?!慕娉婷這會兒終於領略過來。想著适才自個兒堪稱激切的反應,蓮頰倏地燒辣辣,耳朵和粉頸都浮開嫣色,唇瓣掀合幾回,偏就尋不到聲音。 她嫁的這男人啊,怎地同她原先在「雲來客棧」覷見的那一個不如何相像? 「你那時……根本不是這樣的!」杏目圓瞪,指控般地喃出一句。 刀義天「咦」了聲,狀若無意地悄悄拉近兩人的距離,居高臨下地俯望那張白裡透紅的秀容,徐聲問:「『那時』是哪時?「這樣』是哪樣?」 「那時在『雲來客棧』,你打『黑風寨』的惡人,手段好快,身影好冷酷,你、你……你現下卻來捉弄人!」害她心絞得難受,不知該用什麼法子說服他。 刀義天忽地仰首大笑,爽朗笑聲在長屋中回蕩,似乎無需角落那盆火爐子,也能將寒意緊逐子外。 「原來你那時就躲在客棧的廂房內偷覷我了!」他恍然大悟地頷首,黝目爍輝。 「我……我……」她欲辯難一言,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弄不懂是惱、是嗔,但總歸是霞燒雙頰。 抿起唇,她乾脆低垂粉頸,硬將心思放回賬冊上。 他的小娘子也是有些脾性的,不若外表溫馴哪! 思及她替那幾戶人家說話時的固執神情,還有此刻端持姿態、不來理會他的模樣,刀義天胸中微窒,鼻息略濃。她明就小臉赭紅,連雲鬢後的一小截玉頸也紅撲撲的,卻仍兀自寧定著。 說不出為何,她強自鎮定的樣子總能扯動他心深處的某根弦,鳴顫出近乎憐惜的氣味。 算盤清脆的撥打聲響起,他注視著她那雙伶俐的皓腕,她一手按在帳頁,一手在顆顆菱珠間跳飛,真不理睬他了。 他眉眼俱柔,暗自低歎,道:「我剛回湘陰便先過來場子這裡,原是要尋周管事,同他商量接不來該如何安頓那幾戶人家,沒料及你已快我一步,把事情想過了。」 那雙忙碌的玉手忽爾停頓不來,圓潤指尖平按在賬本和算盤上,動也不動。 有股奇異的熱流在四肢百骸中左突右沖、搔癢著,刀義天深吸了口氣,不想多作抗拒,蒲扇大掌驀地握住她一隻綿軟小手,感覺她震顫了顫,似要挪撤,他反射地收攏五指,將她親密地扣住了。 低眉瞅著她黑如墨染的發,他啟唇又道:「娘近些年身子欠安,沒法再管府裡的瑣碎事,爹年事漸高,許多『五虎門』的事務也都移交到我與幾個兄弟身上,老三和老五在北方,老四在南方,老二恩海則常是南北奔波。我若事忙,則偶爾有些想法欲做卻沒能立即施行,便如這次安頓那幾戶人家一事早該做了,卻拖到現今。 往後有你管著這些事,那很好。」她的小手軟得幾要在他溫掌中融化,依然輕顫不已,讓他心中那份憐惜愈擴愈大。 突地,他另一手滑過那泛燙的頰,勾起她的下巴。 他見到一雙含潤水霧的眸子,如浸淫在清泉裡的玄玉,欲語還休,扣人心弦。 「娉婷……」他首回喚她閨名,似吟歌般低沉好聽。 慕娉婷胸脯起伏促急,暖頰紅潮未退,猛地再湧一波,她又目眩暈沉了。 身子宛若僵化在原地,動彈不得,她被動地望著男人剛峻的輪廓。當那張粗獷臉龐緩緩對她俯下、一寸寸傾近時,她喉兒燥得無法出聲,雙眸跟著緊緊閉起,不敢再看。 他的氣息好近,拂上她的膚頰,別有深意地笑語:「娉婷,別人我不捉弄,就只捉弄你……」 緊合的眼睫因他詭怪的話正欲掀啟,下一瞬,溫熱的男性氣息忽地強勢封罩了她的呼吸。 她的唇陷在他的唇裡,她嚅開嘴,驚駭地發出短促的嗚咽,卻迎入他濕熱的舌,被動地含住他的糾纏與探索,一團烈火在芳腔中悶燃,她面紅耳赤,半垂的眸光迷亂如絲。 身子癱軟,思緒亦癱軟,幽幽飄飄,她分不清虛實,只不斷聽到那吟歌! 娉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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