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奴家壞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六 |
|
男人面有滄桑,兩頰略瘦了些,眉間與眼角的紋路稍濃,膚色更黝黑……這一個多月,他忙著追查,肯定苛待自己了…… 她淡淡揚唇。 「……他說他叫高競,在這兒,我們全稱他一聲『高爺』,他出手總是大方,給很多賞銀,園子裡上上下下全都打賞齊全,金嬤嬤奉他為上賓,說他是頭大金肥羊,每回他來,都只指名見我,不要其它姑娘……” 鄂奇峰的五官繃了繃,臉色微沉。 她繼續道:「我見過他幾回,感覺倒也還好,他話不多,就是會入魔般盯著我瞧,也不知打量什麼,唔……不過現下我懂了,他那樣看我,心裡想的該是翔鳳……他……唉,鄂爺的仇了結了嗎?”記憶中,她聽到粗暴的叫囂和打鬥聲。 只要一想起闖進房中所見的那一幕,鄂奇峰心臟就急遽收縮,那劇痛混合驚懼,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喉結上下蠕動,沙啞道:「是。” 「大家都安好嗎?” 「金嬤嬤和元玉的傷都處理過,休養一陣即能好轉,『綺羅園』的護院和幾名僕役多為皮肉傷,有兩位中箭毒較深,此時狀況也已穩下,我已讓人快馬往『長春/藥莊』取藥,明早應該就能送達。先前雖留下一些解毒金創藥和內服的解毒藥丸,我怕不夠使,多備一些才好。” 淡籲出口,朱拂曉眨眨眸,微彎的眼角有些淘氣。 「鄂大爺,奴家先提點您啦,別以為弄來藥粉、藥丸就能了事,要是金嬤嬤弄明白內情,知道那尊瘟神是被大爺逼得走投無路,這才闖進『來清苑』要帶我遠走高飛,嬤嬤可不會輕易放過你,怎麼也得列出一大張賠償單,往你身上搜金刮銀,大爺請好自為之。” 「我賠。” 他的指溫柔撫觸她的額面,讓她心一跳。 「你說得沒錯,確實是逼得他狗急跳牆。”他略頓,下顎抽緊。「定山坡那一次交鋒,玉虎故意放走兩個他的人,然後暗中派人監看,十多日前,放出的線終於有動靜,試了三回才釣出陸競高,燕妹還因此受了些傷……” 「她沒事吧?”朱拂曉驚愕瞠眸。 「已不礙事。”他唇角靜揚了揚。「真要比較,你似乎慘些。” 「啊?”眸子瞠得更圓。 「得知陸競高往這裡趕來,我本是不懂,繼而想……你與我在一塊兒三天之事,應已從『綺羅園』傳出,他必定認為你與我同掛,因此來尋麻煩,不曾想過,他早就看上你。”他指溫燙人,在她雪膚上撫出一抹抹紅痕,神情卻顯陰晦。 他內心有股難描的憤怒,儘管事情已結束,得知陸競高曾如此近距離地注視枕在他腿上的這張臉,用凝望翔鳳的眼神凝望她,把她當作翔鳳……危險近在眼前,她卻全然不知,毫無防備,而他呢?他亦無知,連護她周全都做不到!他不禁惱恨起自己。 朱拂曉不知他心思起伏,臉熱熱癢癢的,心也是。 被他深深看著,她竟覺害羞,手心竟有薄汗,這算什麼? 吸了口氣,她懶懶挑眉,不正經笑,故意把語調拉得軟軟長長。 「瞧,跟鄂爺同掛沒撈到多少好處,倒還見紅了,那短箭利得很、毒得很,往奴家額上這麼一劃,也不知『憐香閣』內的百花玉肌膏能不能把這口子抹掉,要留下傷疤,教奴家往後怎麼見客?” 「我會負責。”他明快沉穩地道。 朱拂曉一怔,顯擺出來的吊兒郎當樣兒突然有些怯了。 她呼息變得輕促,斂下眉,嚅著唇,卻始終沒嚅出心裡疑惑。 房中突地安靜下來,有什麼悄悄漫流,直到鄂奇峰再次開口。 「玉虎領著人先行,我等會兒也得走了。”諸事待辦,留在這兒主要是為了確定她身體無礙,如今她清醒,他高懸的心終能放落。 還說要負責,怎麼就要離開?朱拂曉模糊想著,忽然有些懂了,他不也「大爺”得很,常往「綺羅園”撒金撒銀,他也是金嬤嬤嘴中的肥羊,說要負責,其實簡單易懂,一樣拿錢來撒。在這裡,每個對象、每個人,都是有價的…… 她幽幽看他,無語,像是還在發怔。 他扶起她的頸,托起她的肩背,她以為他要挪開,讓她躺回枕上,下一瞬,眼前陡暗,她的唇被暖暖含住,溫柔含住。她在他臂彎裡。 「唔……”她震驚地瞪大眼,忘記合目。 男人趁她張唇欲語時探入更深,他也學她不閉眼,剛硬眉目逼得太近,近得她快要不能呼息,近得她被他表情狠狠吸引,彷佛……他逗到她了,他很得意、很驕傲、很……很……她不知怎麼說啊! 片刻,他放開她,終於將她放回榻上安躺。 「你、你……”她臉必定很紅,不解又驚嚇,沒人這樣玩她。 「我必須回一趟北方。我、玉虎和燕妹都得回去,必須去師父、師娘的墳前祭告。還有翔鳳和四師弟,也有一陣子沒去看他們了。”他嗓音平緩,徐徐聊著似的,彷佛方才那個灼燙的親吻再自然不過,無須解釋。 「回北方嗎……”朱拂曉又是怔然,掀了幾次唇才說:「鄂爺說過,要重建『秋家堡』……你回北方也該辦這事了吧?” 「是。”他微笑,目光對她須臾不離。 她試圖想響應他一個淡笑,證明自己絲毫不受影響,但笑未成,可恨的熱氣倒直逼鼻腔與眸眶。 就說太危險。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