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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你受傷了?!」霍清若倏地白了臉,從石座上立起。

  亂怒亂飆的男人徒然一怔,鼻翼歙張。

  幾次粗嗄吐納後才很勉為其難地搖搖頭,他峻臉微赭,一雙大耳都已見紅,卻是一臉不甘。

  她也幾要被丈夫嚇昏。

  確認無事,沉沉吐出一口氣,霍清若抱著孩子再次跌回大石上。「……原來,你體內那股偏邪卻強大的氣,是因當年沖關太過蠻霸。」奇論地開通周身經脈,卻也日積月累形成沉癇,一體之兩面,也不知是好是壞。

  孟冶靜望她沉思模樣,左胸一抽一抽,酸軟不成樣,但,到底還是不甘心。

  他尚未飆夠,遂重整旗鼓揚聲又道:「你……你倒好,把孩子丟給我,再把我推給別家姑娘。要我乖乖認了?三個字,不、可、能!你上哪兒,我拖著孩子跟到哪兒!」

  「你發什麼瘋?!」霍清若也氣紅雙陣。

  「我就發瘋!」

  「你、你……」她真不知向來嚴肅沉穩的人,一旦發起瘋,竟如此脫序!

  孟冶豁出去了。「總之你在哪兒,我和孩子就在哪兒,你要上「玄冥教」找死,我帶孩子跟你一塊兒尋死!誰也沒欠著誰,一家子混在一塊兒,乾淨俐落!」

  「你胡說什麼?!胡說什麼!」什麼死不死的!明曉得他故意激她,還是踏進陷阱裡,一想到他和孩子真出了事,光是想而已,向來引以為傲的強壯心魂便要受不住。

  突然間就哭起來。

  不是默默墜淚的哭法,是嗚嗚哭出聲來,且越哭越痛,一發不可收拾。

  「哭什麼?」孟冶粗粗魯魯低問,緊張靠過來,長臂張了張,最終抵不過念想和胸中發疼,一把抱住她和孩子。「我罵你了嗎?都還沒正經開罵,你就哭,你這樣……根本勝之不武!」

  「嗚……」不管,哭得更使勁。

  簡直慘敗。孟冶咬牙。「別哭了。」大掌來回挲撫妻子背心。

  「……」

  「你說什麼?」聽不清楚。

  「人家……痛啦……」

  痛?!

  「哪裡?!」孟冶大掌握住妻子巧肩,驀地推開一小段距離,兩眼上上下下往她臉上、身上直打量。孩子賴在她懷裡,礙眼,他將大紅花布所裹的繈褓搶將過來,繼續盯著她瞧。

  霍清若輕扣前襟,哭到最後有些借題發揮,模糊道:「胸……胸乳啦……好痛,娃娃吃過了,還……還是脹得好痛……」

  她這般乳漲、撐得胸腩泛疼的事,已非首回。孩子吃奶就吃那樣的量,娃娃漸長後,她開始熬粥、燉菜肉,給娃兒換點新口味,但雙乳汁液仍豐,脹得難受時,她怕疼不敢自個兒動手揉擠,全賴丈夫一雙粗掌幫忙。

  結果是……這種痛?!

  孟冶心熱、臉熱、全身皆熱。

  歎氣。惱她惱得要命,還能拿她如何?只能自己默默、不甘心地歎氣。

  將孩子放在一旁草地,他拉她入懷一同坐在地上,前胸貼著她的纖背。

  ……

  「明明……都可以的……」後面的話含在嘴裡,哭模糊了。

  終於,這具柔軟身軀又被他緊緊擁護。孟冶重重吐出一口氣。

  他終於找回她。過去三天的煎熬,他想都不願再想,只覺空空的左胸在擁她入懷的瞬間,終於被填滿。

  「……什麼一塊兒尋死的?明明……」哽咽。

  「明明什麼?你到底想說什麼?」他歎氣。

  「明明……是誰都可以的,不是嗎?」抓著衣袖,她邊掉淚,邊擦拭他手上、臂上的濕潤,還得邊忍淚,邊努力將話說清楚。

  「什麼意思?」他鬆開兩臂,扳過她的肩。

  霍清若沒瞧他,而是探手逗逗一旁的娃兒,片刻才道:「我知道你的,當時或許瞧不出,但後來就有些看明白了……你從「隱棋」退居西路山中,對接手孟氏大寨族長一事,絲毫不進取,非但不進取,還避得遠遠……你想過平淡舒心的日子,我知道的……」

  深吸一口氣,徐吐,穩聲:「盧月昭可惜在不敢表白,喜歡,卻羞於說出……你和她雖差了十二、三歲,真要結為夫妻,也是可行……」

  孟冶擰眉,惡聲惡氣:「又提不相干的人做什麼?」

  她無聲笑了笑。「不是不相干,最終是她遲遲不敢站到你身邊,才讓我占了先機……冶哥,你撿到我,救了我,我和你在一塊兒,順順的,就走在一塊兒了,這樣真好,當真好……但其實……其實後來我是想過的,想了又想,漸漸就明白了,當時不論是哪家姑娘,只要有姑娘肯嫁、肯與你一塊兒過活,你便娶,只要是個女的就成。」

  一頓,垂睫猶沾淚水,她像很不好意思般咬咬唇:「而我呢,也就是你撿到的一個現成便宜罷了。」

  孟冶臉色大變。「你胡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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