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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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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他剛剛有幫她解開身後在腰後的喜結,所謂投桃報李,她是否也該…… 深吸口氣,她環上他精勁腰身,頭略偏將結看清,試了幾下才解開,而他的腰綁亦跟著松脫,她接住放在一邊,欲繼續替他寬衣,兩手隨即被他按住。 揚睫,她心音一重,兩耳熱了,因面前這張峻龐,黝膚疑有暗紅。 孟冶語氣沉卻穩:「乾淨的棉布在榻櫃屜子裡,把頭髮再擦乾些,倘是累了,先睡吧。”道完,他放開她一雙秀荑,逕自往偏間小房步去。 除桌上油盞外,房裡尚燃著一對大紅燭,霍清若在一室暖紅中坐回榻上。 她罰坐般端端正正呆坐了會兒,跟著才有些恍惚爬到榻櫃前,在他所說的地方找到好幾疊淨布,同時瞧見他收在屜裡的衣物。 啊!他方才進去浴洗時,什麼也沒帶上,總不能沐浴後又穿髒衣……或者……為了方便……就、就裸捏而出? 火辣辣的熱瞬間燒上腦門,她終於明白今晚的她為何想穩都穩不定I今晚,是所謂的「洞房花燭夜”! 之前被他救回西路山中的住處,那外邊圍著一圈竹籬笆、石木混建而成的屋房雖堅固,但內部並不如何寬敞,寢房跟小廳還合為一室。 自她醒轉到後來允嫁的那些天,皆是她鳩占鵲巢霸著整座暖炕,他則在一旁用兩張長凳子架起一大塊厚木板,充當睡榻。 他們同室而睡。 她對男女之防並不似閨閣女子那般講究。 因此對於今晚兩人得處在一室,她一開始並無多大異感,直到夜晚迫近,逼她直視眼下勢態,才意會到今夜不僅同房,還得同榻、同枕睡下,而她所嫁的男人很可以理所當然地對她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她通醫道,男女之間該怎麼「鬧”出孩子的事,她讀過「太陰醫家”的婦科醫書,也聽身為太陰一派正宗傳人的娘親細細講解過,該懂的她都懂,劍必須入鞘才能種下生氣,花開了,才能結果。 而她,是想結那個果的。 孟冶有意無意地拖長沐洗所花的時間。 當他僅套一條褲子回到新房,映入眼簾的就是桌邊一疊乾淨衣物和棉布。 他的新婦幫他備上的。 好看略豐的唇先抿了抿,又扯了扯,扯出一抹笑不似笑的古怪弧度。 安靜脫下褲子,取來棉布把全身水氣擦乾,他將乾淨衣褲抓在手裡想了 一會兒,最後仍老實套上了。 撚熄油盞上的小火,留著一對象徵「龍鳳呈祥”的大紅燭,他悄靜無聲走向喜榻,榻上裡邊,新嫁娘面容朝內側臥著,柔發迤邐,靜靜的像已睡沉。 孟冶上了榻,將大鞋擺在她的絲履旁邊,她帶傷的那手露出大半截在中衣衣袖外,他靠近去看,見甫生新膚的傷處保持得相當清爽,也乖乖上過他給的藥。 他替她拉上錦被。 讓出被子後,他則一臂枕在頸後,一手擱在腹部,合眼準備入睡。 這……根本就跟在西路山中時差不多模樣啊! 霍清若沒想裝睡,只是以為男人該要也該會主導這閨房之事,如同方才起枰掀起蓋頭,她以為他會親吻她……唔,結果沒有,所以才有那種淡淡的悵然若失感……若要她採取攻勢,把事辦周全了,還真不曉得該從哪兒下手啊? 側臥在榻,她身子緊繃如滿弓的弦,卻咬緊牙關想裝出一派鎮靜,等著等著,他倒寫意了,湊近嗅嗅她臂上的傷,鼻息都快燙疼她的膚,下一刻竟讓出整床被子,躺下不出聲了! 這跟讓出整座暖炕,在一旁搭起木板床有什麼不同?! 按捺不住,她突然抱著被子翻過身。 一轉過頭,入眼的就是孟冶輪廓深明的側顏,墨睫濃得過分,鼻樑挺得不像話,睡態如此放鬆,厚實胸膛正徐慢鼓伏。 那他……他睡著了嗎? 張了張口,躊躇著要不要出聲,被她直直盯住的男人卻掀唇了:「我與孟氏一族並無骨肉之親。義父說,我親生爹娘應是千里走商的人家。”話音平靜,似早知她一直醒著。 霍清若的心一下子被抓緊了。雖從旁人口中多少能探到他的事,此時他親口提及,意義絕對不同。 揪著被、微蜷身子,她屏氣凝神等待。 孟冶掀開眼睫,直視上方,仿佛在講述旁人之事那般淡然,道:「商隊從西漠入中原時遭遇當時北邊下來的一群馬賊。那段日子,北邊與西漠有不少悍匪擾民,義父身為孟氏大寨主事之人,確保孟氏一族和寨民們的身家安全本是己任,才屢屢追蹤出擊……不過義父說,那一日帶人趕到時,只來得及利用天險地勢,將殺了整團商隊、搶了貨的惡徒困在崖底擊殺。” 「所有人……只你活下?”她輕啞問。 孟冶低應一聲,靜了會兒才又拾語……「當時太小,記不得自個兒姓名,後來的名字是義父所取。” 「那一天馬賊的事,你也記不得了?”男人峻顏突然轉向她,目光幽思,顯得遙遠而有些空洞。 霍清若氣息微窒,刹那間明白,他對那一日雙親命喪馬賊刀下之事,仍有記憶,或者不完全記得,然一些東西如燒紅的鐵烙進腦海裡,就不可能抹去。 兩張臉離得這般近,靜靜對視時更磨人心志,她既沒膽撲上去為所欲為,正想認輸撇開頭,孟冶打破沉默:「被義父收留,跟著寨子裡的師傅們習武識字。寨中尚武風,但大寨的義塾則是四爺爺一手辦起的,不管是孟氏子孫或其他寨民子弟,人人皆能習字讀書。” 「……為什麼突然提四爺爺?”她心中:「評、評——”兩響! 不會的,他應該沒瞧出什麼,那時只有月光,她下手又快,那絕妙巧技還是由冥主大人親傳,他不可能察覺……孟冶目光又移向上方,慢吞吞道:「沒什麼。只是想說,四爺爺並沒虧待將他罵得那樣慘,用詞刻薄至極,還說沒虧待?” 霍清若胸中忽然堵住一 口氣,悶了。 悶到她乾脆抱著被子再翻身,面向暗壁,悶聲道:「你若沒想做什麼,我要睡了。”話一出,又覺說得古怪,倒像埋怨他似。 都想掐昏自己了事,她咬咬唇又擠出一句:「那個……總之我累了,要睡了。” 靜了會兒,才聽見背後的男人出聲道:「累了就睡吧。” 霍清若做出以為自己這輩子絕不可能會做的舉措……她咬被子。 咬住了還用力磨牙。 她自然不知,男人在她背過身之後,雙目再次靜謐謐看向她。 表情一貫的沉肅,眼神若有所思。 他直瞅那纖細身背許久、許久,久到生悶氣的人兒真睡著也睡沉了,他才側身向她,將臉靠近她散於榻上的發,近乎貪婪般深深嗅聞發上清芳。 因有所思,若有所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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