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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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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世平略僵笑語:「……能被三爺稱好的人,那、那當真是好的。” 「苗家收到『幽篁館』投來的拜帖了。”他忽然天外飛來一句。 這會兒換陸世平一愣,揚睫又定定看他。 依舊分辨不出他的心緒起伏,只知他為著某事不痛快,整個人一直陷在某種掙脫不開的沉鬱氛圍裡。不張狂、不野蠻、不拿主子勢頭欺壓人,這種孤傷自愁的面貌,絕美得惹人心驚,也讓她很憂鬱啊…… 「師弟和師妹知我在此,自是想過來探探,又或者接我回去。” 「嗯。”他又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她微露笑,故作輕快道:「我會留下,至少得待到三年期滿,待師弟和師妹上苗家『鳳寶莊』拜會,我會跟他們說明白的,三爺無領多慮我——” 「你師弟……如今仍想遵照你師父臨終前的意思,娶你為妻嗎?” 話被截住,陸世平唇仍啟,兩頰忽現淡暈。 見他突然撇開臉,耳廓明顯泛紅,喉結還上下滑顫,她一顆心亦跟著顫動。 經過幾個呼吸吐納,那張俊龐複又轉正,面對她問—— 「你雖寶貝師弟,可並不想嫁他,是嗎?” 她喉頭忽而發緊,因他專注執拗的眼神,還有話中那抹欲掩不能掩的緊繃。 他眉色微凜。 「……不是嗎?” 「是……”她喘息般吐聲。 「我不想嫁給師弟。” 他繃凜的五官瞬間冰融,如春陽裡的融雪,雖未笑,眉睫已軟。 她差點又看癡了,兩手暗自攥得生疼。 「三爺這麼問,有什麼事嗎?” 「我幫你想到一個『釜底抽薪』之法。”他嗓音仍淡,持平。 「嗯?”迷惑眨眸。 「你師弟等著娶你,你把自個兒嫁掉,他自然娶不到你。如何?” 什、什麼?!「把自個兒……嫁掉?” 他朝她踏近,又很克制地頓下腳步,眼底跳動火焰。 「你可以嫁我。我陪你演這場戲。如何?” 他淡淡然的「如何?”就像一把鼓捶,狠狠擂響她耳鼓,重敲她心田,她整個神魂被震得不住地顛,腦子裡一片空白。 苗沃萌卻是道:「你可以好好想想,想通了,知會我一聲。” 將她弄到怔愣說不出話,他連日來的沉眉鬱色似乎消散不少。 他沒碰她、沒逼她、沒凶她,只拿深淵一般幽靜、流光一般溫亮的矛盾目光直勾勾鎖住她。 好像他內心其實很沉、很穩,經過這些天的斟酌,可以很平靜地提出自個兒的建言,還能等她仔細考慮。 他暗自深吸口氣,微揚薄紅俊臉,很淡定般轉身離去,獨留姑娘在原地繼續發傻。 陸世平差點化作石園子裡的一柱太湖石。 她都不知自個兒定住多久,還是『松柏長青院』內的婢子路過時見著她,過來喚了幾聲,才把她飄到天雲外的思緒扯回。 她回過神,始作俑者苗三爺早已飄然走遠。 她下意識往『鳳鳴北院』走,一路隻覺足尖仿佛未能著地,最後如何「飄”回北院的,她也沒去留心。 走過院內那座荷花小池上的廊橋時,她身形突然頓住,停在小小拱橋上,僵化的腦袋瓜此時回了溫,勉強能扯動幾縷思絲。他到底在鬧騰什麼? 她渾純內心像似透亮了些。 他想向她討什麼抵債? 她模糊間似瞧出一點端倪。 她護著師弟,他怒不可遏。 她與他重遇後,他陰晴不定又彆扭至極。 她不願再續長約,求他放手,他憂鬱自傷。 然後,他說,他可以陪她演戲。演一場「她嫁他為妻”的戲。 倘若她嫁了,過完戲,他真會放手嗎? 怎麼會這麼彆扭難搞? 明明不想她走,或者還很喜歡她呢,卻半句不提,只會臉紅發脾氣,發了脾氣又忙著臉紅,完全崇尚「惱羞成怒”之道。欸,這孩子真不可愛啊! 她舉袖按著左胸房,那跳動著實太快、太重,隱隱生疼卻讓她疼得直想笑,即便落了淚也是歡喜而泣的淚水。 她也是很遲鈍的。 一開始她並無奢望的。 能去到他身邊,她便去。 能為他多做些事,她就做。 能看他、聽他、親近他,她就珍惜在一起的時候。 人與人之間的事,不過一個「緣”字,今朝同聚,他朝別離,也是尋常的事。 她沒想過會是那祥離開他身邊。更未料及他根本無意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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