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鬥玉郎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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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圓眸子,朱唇掀了掀,無聲,又掀了掀,仍是無聲,直到掀動第三回,終於擠出話來。「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吻了一千、一萬遍都一樣,我自然知道!」 「我不是你,你知道並不表示我知道。若你明明喜愛,卻故意不教我知、不服輸,對我豈非不公?」 「你——」敖靈兒氣得雙頰鼓起,真是辯不過他,乾脆耍起賴來,裝作沒聽見他的話,頭一甩,她舉步便走。 可她走不出幾步,司徒馭已然追上,忽地探出青袖握住她的小手。 「幹什麼?放開啦!」氣嘟嘟的瓜子臉紅暈未退,想抽回手,男性大掌卻不依不撓。 「我的小小琴鋪不在那個方向,你走錯了。」他微笑,好脾氣地道,五指在她的掙扎下仍牢牢纏著她的小手,牽著她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今日晨起,用過簡單的早飯後,他忽然問她要不要隨他行船而出,在外頭逛逛,順便去他租下的一間小琴鋪看看。 她知道他喜愛彈琴,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承租一個小店面,然後制琴、販琴。彈琴是一回事,制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打哪兒學來那些技藝的? 「在西域那幾年,師父不只教授我武藝,他老人家是制琴能手,我便從旁學了幾招。」他說。 以她對他的瞭解,他的「從旁學了幾招」,肯定不只幾招,而是學了個精透。 因此今兒個隨他出來,主要就為了瞧瞧他的小琴鋪究竟弄成啥模樣。 「司徒馭,我自個兒會走,你放開。」他的手沒有他臉容的那份細緻,是粗糙有力,且透著溫暖。此時,那份暖意正悄悄地、緩緩地滲進她的毛孔裡,害她整只手變得熱呼呼的,心跳得好快。 「喂~~你聽見我說話沒有?你你……你還要牽多久?」 「喂~~我同你說話啊!」 可惡的是,拉著她的男人像是突然間聾了、聽不見了,竟由著她輕嚷,怎麼也不放開。 小小琴鋪位在湘陰城郊,從他倆泊船之處步行,約莫花上一刻鐘便能走到,原屬偏僻所在,但因店鋪前的小道直往郊外而去,正是湘陰一帶頗具名氣的「觀音寺」,尋常時候參拜的百姓已然不少,若逢特別的節日,來往香客更是絡繹不絕,所以琴鋪前的人潮倒還可以。 店面尚未正式開張,正門口的門板還好端端地擱著,並未取下。拉著那只軟綿綿的小手,司徒馭帶著敖靈兒從後頭小門進來。 一踏進,便是一方小後院,院裡已清理過,有個小竹棚,棚下擺著一桌兩椅,後院的角落種著一株山槐,槐樹下擱著幾塊方形木塊,雖未好生處理過,但也瞧得出質地細緻、紋理清明,適於製作琴身。 然除木塊外,尚有兩大捆竹杆,見那外觀和杆肉厚度,一捆是適用於小巧竹編的長枝竹,另一捆則是常用在家具、農具製作上的孟宗竹。 敖靈兒心中疑惑,還來不及仔細看完整個小後院,人又被拉走,從後院步進前頭店鋪。 大門未啟,天光由後門和紙窗透進,幽幽、淡淡、暖暖。她環顧著周遭,有一方小櫃檯、一個應是制琴用的工作臺,然後牆上置著櫃子,擺著一些她說不出名頭的工具,這小小店面倒是一眼便能瞧盡,她眸光最後停佇在牆邊的一個長形木箱上。 那木箱十分熟悉,雖已許久未去碰觸,她記得那是她的,一直被她放在總堂水寨,不曾帶出來過。 「那是你做竹編時會用到的小工具,我問過敖老大,他讓我給帶來的。竹塢那兒雖有一套,我想在這兒也留一套比較好。」司徒馭靜靜啟唇,略頓了頓,又道:「幼時,你就愛用竹子編些小巧玩意兒,不是送給水寨裡的小孩兒玩,便是給了芝芸。等到大些,力氣足勁了,又對竹編的家具、漁具等等有了興趣,做出來的東西又全送給水寨裡的人。後來還拖著我,建了那座精巧的竹塢,亦是給了芝芸……」 敖靈兒秀眉微微挑高,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感覺,覺得他言語中似有若無的、像是透著淡淡的……落寞? 他是怎麼了?下意識咬咬軟唇,她覷了他一眼,訥聲道:「這裡不是你的琴鋪嗎?你、你做啥把我的工具箱搬來這兒,後院那兒還擱著兩捆竹杆?」 清俊至美的臉露出別具深意的笑。「我若制琴,怕你陪在身邊無聊,想讓你多些事做。另外,這小鋪子尚缺幾樣家具,你手巧,就幫我做幾件吧。」說罷,他終是放開她的手,青影逕自步向前去,搬開一片片的門板。 一直教他牽住的手頓失依附,漫起麻感,那異樣感覺流入心扉,有些兒悵然若失,有些兒教人心慌……這是怎麼回事?她其實不願他放開,仍想他來握握她的小手嗎? 前頭門板一揭,清光大量灑入,敖靈兒雙眸細眯,發怔的小腦袋瓜忽地醒覺過來。 很不妙。真的很不妙。 事情似乎以某種超出她所能預想的方式,驚人地變化著。 她臉熱心悸,頭猛地用力一甩,沖著他的背影輕嚷:「為什麼是我陪你?就不許說是你陪我嗎?還有,要我做幾件家具,成啊,咱們明著算賬、銀貨兩訖。」 收妥門板,他轉過身來,臉容背著光,那對鳳目特別神俊。 「好。」他頷首。「你做,我銀子照付,不教你吃虧的。」 聽他應得爽快,敖靈兒心一突,見他步伐閒適地走向櫃檯,她不由得跟了過去,兩掌不自覺地握作小拳頭。 「我告訴你,我、我做的東西……不便宜的。你買得起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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