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鬥玉郎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都是他突如其來的那個吻給害的,她該要當場掃他一巴掌,再將他踹飛出去,而不是傻呼呼地由他擺佈。事後想想,愈思愈不對勁兒,她有種被人設了局、請君入甕的感覺。

  可如今到得這般田地,她天性要強,就算悔了,也是打死不退的。

  「靈兒,瞧,今晚加菜嘍!」

  落日余暉下,江面波光瀲灩,刷上耀目金光,那男人半身立在水裡,腰上赤裸,甩高的釣竿上勾著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那魚鱗在夕日下閃爍,亮晶晶的,如他回眸沖著她咧嘴笑開的兩排白齒。

  岸邊,敖靈兒已將火生旺,在土爐上擱著一隻鐵鑊,灑了點兒油,等著要把抓在手裡的蒜末丟入爆香。她聞聲望去,皺了皺巧鼻,扯嗓回嚷——

  「釣了都快一個時辰,就上來那麼一條,有啥兒好值得說嘴的?」要是她出馬,大網隨手一撒,還不滿載而歸?

  司徒馭仍笑得好生得意,她沒再理會他,自顧地炒起菜來,撒些鹽巴提味,又翻弄了幾下,然後起鍋。

  此時,那裸著上半身的美男已赤足走回岸上,拎著處理好的大魚來到她身旁。

  「煎的好、還是烤的好?」他問,兩隻褲管兀自滴水,整片腰綁也濕了個透徹,他也不理。

  敖靈兒相信,沒有哪個尋常姑娘見到眼前這一幕,還能把持著絲毫不覺羞赧。除非……那姑娘真的很不尋常。

  她不得不去瞧他,因他杵得實在太近,近到她整個人都被他斜陽下的淡影所籠罩住了。

  少掉衣衫遮掩,沒想到他的胸膛和腹肌亦是塊壘分明,那身形並不粗獷,卻是勁瘦結實,無一絲贅處,肌理線條十分優美,是那種蓄含力量的美態。

  再加上他的窄腰,更顯得雙肩寬闊,而那頭流泉般的黑髮瀟灑垂散,發尾浸濕了,有意無意地粘在他肩上、胸上,這「景致」……確實美。

  從小到大,不是沒見過他打赤膊,但敖靈兒著實不懂,以往尚能將這樣的他視若無睹,即便知曉他貌美形俊,也不曾被迷得口乾舌燥兼之心神不寧。但來到竹塢這兒之後,這男人動不動便來上這麼一出,常大剌剌地當著她的面寬袍解帶,毫不避諱。

  好比前兩天,他燒了一大桶熱水擺在平臺那兒,竟露天泡起澡來,教她撞見了,他不閃不躲,還問她能否好心些過去幫他擦背,又說,她若願意幫他擦背,他便再為她燒一桶熱水,扛來擱在平臺,讓她也能享受露天泡澡之樂。

  她差些沒拔起腰間的劈篾刀擲去!忘了自個兒是否一時克制不住又罵出成串的髒話,她掉頭跑開,跑進一片綠竹林裡,待定靜下來,竟發覺臉頰好燙,心跳得太促急。

  那不像她,那不是她。她不該像個尋常姑娘,他有意無意地賣弄皮相,她就面紅耳赤、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只不過,當她好不容易穩下心緒,從林子裡返回竹塢,以為得面對他一番調侃時,他卻已為她燒好一大桶熱水,不是擱在平臺上,而是搬進她住下的主房,供她使用。不知怎地,她方寸波動得更為厲害,那一晚,她輾轉反側,直到天已泛魚肚白才模糊睡去。

  那不像她,那不是她啊……

  硬是斂下視線,起身將炒好的菜端至一旁,她冷淡地道:「煎魚、烤魚?你會嗎?」

  以前她便已習慣做菜給芸姊吃,煎煮炒炸樣樣難不倒她,野炊的技巧更是熟練,因此「同居」的這段時候,仍是她掌廚,但司徒馭會在飯後負責清洗所有的炊具和碗筷。

  司徒馭揚揚飛眉。「別小覷我了。我的手藝或者不如你,但肯定也是色香味俱全。」說著,他開始往魚身上抹了大量的鹽巴,跟著竟將土加水和成泥巴,把魚整條裹住。

  這……還能吃嗎?!「你幹什麼?」她瞪大眼。

  他又拿那兩排白牙出來炫人。「咱們不煎也不烤,就吃『叫花魚』。」跟著,他把裹著魚的整團泥巴丟入火爐裡。

  敖靈兒眨眨眼,掀了掀唇,好不容易嘟囔了句。「什麼『叫花魚』?我只聽過『叫花雞』!也不曉得能不能吃?不是君子遠庖廚嗎?我瞧你還挺自得其樂的!」

  聞言,男性俊容一揚,朗眉鳳目,笑微斂,卻更具深味。

  敖靈兒教他奇異的注視盯得胸口悶脹,有些喘不過氣,欲再次啟唇,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怔忡間,她定定望著他朝自個兒走來,那寬肩窄腰的完美裸胸就在眼前,近到只要她一出聲,口中的溫息就必定會噴在他的裸膚上,而就算她抿唇不語,輕細的鼻息仍是避無可避地往那胸肌拂去。

  王八蛋!他他他……他絕對是故意的!

  想拿自個兒當餌,以「美色」引誘她嗎?她敖靈兒偏不吃這套!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靠這麼近幹啥?取暖啊?」說得粗聲粗氣的,她瓜子臉剛剛撇開,潔顎卻又教他輕輕掐住,扳正、抬起。

  「司徒馭!」警告意味甚濃,耳中似乎聽見自個兒促響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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