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暗戀簫郎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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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承認,「洞庭湖三幫四會”所搞出的烏龍事件,她著實不欲教義兄知曉,她的事,她自個兒對付,她不願添麻煩,更不願被限制住。 她就怕義兄直拿她當個弱質姑娘看待,鬧得這兒不能去,那兒也不能去,若非出門不可,那好,還得教人亦步亦趨地跟著。 但,他究竟是何意思?以為在義兄面前為她作足面子、說了好話,隱瞞那夜發生之事,她就會心存感激嗎? 偽善! 這種「有所求”的相幫,她不希罕! 年宗騰笑聲朗朗,巨掌橫了過來,猛拍著裴興武的肩頭。 「不麻煩、不麻煩,咱們倆也甭這麼見外啦!如今落霞妹子回來了,待她瞧過你小師妹的病況,她『西塞一派』的醫術定能幫上忙的。咱落霞妹子外冷內熱,心腸柔軟,也是個熱血姑娘,斷不會讓無辜的人受苦的,我說得是不?”最後一句,他是掉頭沖著殷落霞問出的。 喉中仿佛教什麼給堵住,殷落霞深吸了口氣,秀顎微揚。 她眉眸執拗,唇卻笑了。「騰哥,我的本事只夠替窮人家治病,你又不是不知?像他們這種大戶人家、江湖上響噹噹的名門正派,自有辦法尋到最好的醫者,取得上好的藥材,哪裡用得上我?還是別讓我去丟這個臉了。” 淡淡道完,她瞧也不瞧裴興武一眼,輕「駕”了聲,策馬掉頭便走。 「落——”年宗騰瞠大虎目,瞅著義妹混入往來人潮裡的身影,寬嘴掀了又合、合了又掀。 發生啥兒事啦? 乖乖不得了啊! 黝黑大臉再次掉轉過來,直瞪住裴興武的黑瞳中閃爍著奇特輝芒。「是你惹了她?”粗嗓帶著古怪的興奮意味,像是遇著了啥兒千載難逢的事,震得心突突跳。 裴興武俊臉微赭,苦苦一笑。「是我不好。” 好! 太好! 好得不能再好! 若非騎在馬背上,年宗騰都想撲過去給對方一個大熊式的擁抱。 天知道,他這落霞妹子性情既清又冷,喜怒哀樂全素著一張臉兒,三拳打不出個悶屁……呃……是、是心緒不外顯,教他這個當人家義兄的想好好寵她、疼她,也不知打哪裡下手才好。 「興武老弟,我實在是……實在是太感動啦!”感動得都快流下兩行清淚了。嗚嗚嗚,原來他的落霞妹子還懂得發怒。 這一邊,裴興武朗眉輕飛,唇邊仍留淡淡的苦鬱味道,目光不由自主地追尋漸漸沒進人群裡的清瘦姿影。 一時間,他胸口微灼,溫熱溫熱的,理不清興起了什麼樣的騷動…… 年家的武漢行會規模著實不小,光是前方大廳一口氣便容得下兩、三百人,可用以舉行定期的聚會或臨時的議事。 大廳後是一處天光清朗的天井,四邊植著幾株槐樹,晴日時候,行會裡請來負責煮飯、洗衣兼灑掃的大娘們會攤開層層竹架,開始曬起成串的紅辣椒、大蒜和蘿蔔乾,有時也掛起一條條的臘腸,空氣中飄蕩著微辛的豐饒氣味。 天井四周皆是廂房,一間接連一間,每間的格局和擺設大致相同,沒什麼主僕分別,即便身為主爺的年宗騰所住的廂房亦是一般尋常。 過天井,循著廊道通往後院廚房,出後院拱門,門外別有洞天,是一處小巧的獨立院落。 早先,年宗騰原要撥下這處小院落給自個兒的義妹居住,想她到底是個姑娘家,總需要一些私密空間,行會裡進進出出多是粗魯漢子,就伯她心裡不舒坦。可惜啊可惜,他這義妹特立獨行慣了,自有一套想法,硬是隨著大夥兒在天井四周隨隨便便揀了間廂房住下,絲毫不覺困擾。 此一時分,殷落霞由自個兒廂房的窗子望出,月色在對面房上的屋瓦灑下朦朧銀白,夜涼秋風,從不知名的地方捎來淡淡幽思,尚不能解,已擾動了某根心弦。 靜謐謐地收回眸光,起身將手裡的小木盒放回床楊邊的藥櫥中,那盒中所放的,正是她此次吃了不少苦頭才取得的「七色薊”。 此刻,她早已沐浴過,削薄的髮絲隨意束起,身上仍是男子款式的寬衫。 晚膳時候,義兄雖讓人三番四次來催,她卻沒出現,明擺著就算肚餓,也不想與裴興武同桌而食。 最後還是廚房的安大娘給她送飯菜過來,見她身態更顯清瘦,下巴秀氣尖細,安大娘結結實實將她念叨了一番,還道明日起,要天天弄些好料的替她徹底進補,她聽了僅是微笑。 她性情不好,她明白。 她彆扭又古怪,在旁人眼裡,或者認為她不識大體、不懂人情世故、不曉得迂回行事,這些,她都承認。 這世間,總得有那幾個壞人存在,才能突顯出好人的特質,不是嗎? 將一縷軟發撥在耳後,秀致眉心微乎其微地輕蹙了下。幽夜中,似有某種力量驅策著她,教她下意識推開房門,跨了出來。 又是簫聲。 卻不單只是簫聲。 側耳傾聽,清音中捺入柔調,鐵簫獨有的孤寒韻味教琴弦錚錚撥弄,交錯出柔且樸雅的樂音,教人心魂悠蕩。 行會裡無人懂得樂理,而琴簫合奏之音正是由後門外的小院落傳來……殷落霞心中明白,那處小院落來了嬌客,聽安大娘提及,騰哥讓杜家那體弱氣虛的小師妹以及兩名隨侍在側的小丫鬟住下。此時的簫聲無庸置疑是出自于裴興武,至於琴音……不知橫琴彈徹的人兒生得如何模樣? 她早想過去一窺究竟,卻惱怒著這般心態。 ……待殷姑娘見過我小師妹後再來考慮此事,想是較為妥當的…… 他要她見,她偏偏不見,即便她心裡萬般好奇。 她偏不見他的寶貝師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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