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狼鬼的海妻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隨著漸漸凜冽的海風疾撲而來,在風中,她聽見了狼鬼的嘯聲。

  霍玄女下令,要船上眾人先勿輕舉妄動。

  她的座船雖受幾艘快翼輕船合圍,對方並無進一步動作,卻是阻斷前頭出路,將他們往那艘倭船方向趕回。

  如此恰合霍玄女心意,她極想瞭解義弟那邊的情況,也想明白那男人究竟打什麼主意——莫非,亦是為了那張鳳氏藏寶圖?

  然而,就在她的座船靠近,近到已能清楚瞧見倭船上那男子身影,分辨出他的五官神態之際,另一廂,霍連環卻在幾名東瀛高手的合擊下,殺了對方幾人,自己亦受傷墜入海中。

  望見連環島的手下即時躍進海裡救人,霍玄女心中起伏甚劇,迷惑而憤怒,揚起眼睫,直勾勾鎖住狼鬼陰沉面容。

  你要什麼?!眸光冷凝,她無聲而強烈地質問。

  鳳善棠似能讀出她眸語,淡淡一笑。「我要的不多。”

  他要的不多嗎?一個鳳家小姐,然後再多一個連環島的大姑娘。

  而那鳳家小姐經過一場奇襲海戰,已然教那群倭寇搶到了手,如今只要她再乖乖上他的船,隨他而去,狼鬼說撤就撤,不再傷人,迷霧海域立即便能恢復向來的平靜。

  她不想因為自己,而使得連環島的人有所傷亡,更何況義弟霍連環受傷墜海雖被救起,仍尚未醒覺,船上眾漢群龍無首,此時的確不宜妄動。

  這男人既是非要她不可,她配合便是,只要他和底下那群東瀛惡寇立即撒出迷霧海域,停止打鬥,他要她匍匐而下、親吻他的腳趾,她亦會照辦。

  於是,不顧連環島眾家漢子和沙家三姝的阻擋,待兩船相近,她走上他命人為她架起的寬木板,來到他身邊。

  此一時分,她沉靜地環顧了眼現下所處的船艙,與「海蒼號”相較起來,這艘倭船的主艙房寬敞許多,除了一張大榻外,還擺了桌椅、茶几,全都固定在地板上。

  榻上躺著一名年輕姑娘,半個時辰前,那場海上的炮火突襲,讓那姑娘撞著了後腦勺,現下猶自昏睡中。

  霍玄女斂下眼睫,來到床榻邊落坐,她細瞅著那沉睡容顏,探出柔荑為那昏迷的姑娘拂開頰邊髮絲。這姑娘長相如此秀美,溫潤如玉,也莫怪義弟會為了這位鳳家小姐煞費苦心。

  如今,她和這鳳家小姐一塊兒落進狼鬼手裡,義弟要是清醒後知曉,恐怕怒火難平,後頭的報復行動必也驚人。

  幽幽悄歎,她思緒往另一男子身上飛繞——

  他說,他姓鳳。她早該有所聯想的。

  海寧鳳家在杭州等沿岸地方設有幾座船坊,與當地官方海防多有互通,在造船和船隻武器配備上大有成就,幾年前,義爹曾派人混進鳳家船坊臥底,當時還偷了不少造船技巧。

  狼鬼的「海蒼號”除速度驚人外,亦是她所見過殺傷力最強的武裝船;再者,是他所擁有的快翼輕船,大中小型、三角帆、四角帆等等,種類之多、速度之快,教人瞠目結舌。而這些,全是因為他背後有著鳳氏船坊的強大支援吧?

  聽聞沉穩的腳步聲踱到門前,霍玄女胸口不禁繃緊,短短時間,心音陡地疾奏,隨即,門板被一把推開,那男人跨進。

  她眸光未抬,兀自停留在鳳家小姐臉上。

  她想,心裡是氣惱他的,不管從此要兩兩相忘,抑或兩兩相憶,她與他之間總算有一個結束,不傷人,不自傷,這不好嗎?他究竟想得到什麼?

  男人筆直走近,高大身影已將她籠罩。該面對的,逃也無用,她咬咬唇正要抬眸,上身卻猛地被一雙鐵臂鎖進懷裡。

  「唔?!”她坐著,男人站著,她的小腦袋瓜被他的大掌牢牢地按壓在胸與肚腹之間。

  他結實的古銅肌塊有大海的氣味,緊貼著她微涼的小臉,困住她身子的力道勒疼了她,好緊、好用力,讓她記起那一回在東雲寺山道上的偶遇,他亦是用同等的力氣擁抱她。

  「該死的你!”他低吼,咬牙切齒。

  又氣又恨、怒極惱極,偏偏……愛得不得了。他狼鬼怎會栽上這天大的跟頭?!

  他罵著她,語氣惡狠狠的,可是霍玄女也鬧不清怎麼回事,鼻頭突然湧起酸意,不是委屈,而是為著……發燙的柔情。

  她藕臂緩緩抬起,環住了他的腰。

  鳳善棠震了震,下一瞬,那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將她整個人抱離床榻,她根本是足不沾塵,而他的唇跟著湊近,密密地吮住她的小嘴。

  他的吻極度蠻氣,霸道地主導著一切,他抱高她,讓那頭銀亮柔絲垂散在兩人身上。

  唇與唇的相親,越深入越甜美,根本不在乎床榻上還有一位隨時會醒來的「第三者”,霍玄女學著男人唇舌進撒、交纏的方式,笨拙且熱烈地回應,小手捧住他冒出青髭的峻頰,用柔軟不斷地磨蹭著他的粗獷。

  片刻過去,兩張唇才緩緩地放過對方。

  鳳善棠深幽幽的玄目對住她的霧眸,那樣的專注與深刻,彷佛要瞧進她的神魂深處,要她無所遁形、無處可退。

  「洗色的藥劑從哪裡來的?”鳳善棠仍沒將她放下的意思,還突地問了一句怪話。

  霍玄女一怔,被吮得微腫的軟唇蠕了蠕,不及出聲,他的熱息再一次烘暖她的臉容,沉聲道——

  「那藥劑你明就隨身帶著,卻欺我說得回連環島上才能取得?你不願將發色洗回原來模樣,是因為你早知自己必定要走,未回海上,不好讓誰瞧見你一頭雪發嗎?”越說火氣越冒,他略頓,磨了磨牙,「既是要走,又為何騙我?!”

  胸口的緊繃感再次升起,被他如此質問,霍玄女有些無言以對,卻是問:「你筋骨沒事嗎?南洋彩花毒是否都排解出來了?那道傷應已收口了吧?”一隻冷香柔荑自然地滑向他右耳後方,輕輕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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