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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來來!七星馬呀該誰喝、六六順呀該誰喝,年忌青,你別罵咱兒的永春師傅……你罵他,我就罵你,喝——”

  “小寶,你醉了。”他歎了聲,撐起上身,手掌繼續在她秀額和嫩頰上遊移。

  “沒醉沒醉,咱們再比過……”

  “唉,小寶啊——”

  她嘟起紅唇滾出一連串模糊囈語,雙眸再次輕合,卻忽然抓住他的手,貼在滾燙面頰上不住地蹭著——

  “……你待我真好,師傅……不怕不怕,小寶幫你搶姑娘,打倒年永勁,讓美姑娘和你在——起……”

  年永春眉眼俱柔,她抓得好緊,可他半點也不想抽回。單邊的掌心完全捧住那張蘋果臉兒,拇指輕輕撫弄,緩緩畫圈,感覺她的頰愈來愈滑、愈滑愈熱,竟沾染上……

  濕意?!

  “小寶?!”心一震,他上身再度傾前,見她小臉微偏,眼角已滲出淚珠,蜿蜒出細淺的水痕。

  老天,她怎麼又哭了?!

  簡直……要他、心如刀割。

  “別哭了,乖呵……”指尖忙著擦拭不斷泌出的眼淚,那聲音滿是憐惜,團團將她包圍。

  “師傅……”竇金寶不太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眼睫微微掀動。

  從眼縫兒下,她瞧見男子熟悉的臉容,那眉峰聚攏,眼瞳深幽,好似正為著何事憂愁……

  她知道他的憂慮,她不教他孤單。

  “……師傅不怕,小金寶來也……”咧嘴一笑,眼角輕蓄的淚竟流了下來,沾在耳朵上。她抱住他的手,輕輕翻了個身,嘟噥幾聲,終於沉進夢鄉。

  年永春心臟緊繃,差些不能呼吸,低低輕語——

  “師傅不怕。”

  俯低臉容,他伸出舌舔去她耳蝸上的淚。

  咦?

  有某樣東西擱在胸懷裡,溫熱好聞,卻有些兒硬,還好她胸脯又豐又軟,要不這麼一直壓著,胸口能不疼嗎?

  “唔……”淺淺呻吟,濃密的眼睫眨了眨,這一覺睡得既實在又扎實,竇金寶下意識“抽”出壓在胸脯底下的“東西”,好生面熟,是一隻素袖,袖口還有五截修長的手指——

  “手麻了,別晃得那麼用力。”像被針紮似地。

  “哇——師傅?!”竇金寶嚇得瞠大眼眸,瞬間清醒,連忙坐直身軀。“你、你你怎麼坐在地上?”

  “陪你呀。”

  “陪我?!小寶又不是小娃娃,難不成半夜要怕被狼叼走嗎?!”她望住他,微頓了頓,聲量稍稍壓低:“……師傅,一整夜都在這兒?”

  年永春苦笑頷首,起身改坐在床沿,忍不住逗她——

  “是呀,聽你打呼像雷鳴似地,呼嚕呼嚕的。”

  “那是我阿爹,我、我我不會打呼,師傅騙人!”

  他呵呵笑開,眼角畫出淡淡細紋。

  這一瞬間,竇金寶仿佛又見到那團朦朧溫和的白光,淡淡鑲了他一身。想他一整夜都在身邊陪伴,心就像剛蒸好的發糕,軟呼呼又熱呼呼,忍不住又要咧嘴傻笑。

  年永春略帶戲譃地道:“你抓著我的手硬是不放,末了還翻身壓住,我瞧你睡得香,索性就坐在床邊陪你了。”

  她剛醒,紅撲撲的臉容帶著憨氣,嘴邊甚至還潺出一絲口水。

  “我、我我壓著你的——”手?!那對已然圓亮的眼睛瞠得好生誇張,眼瞳黑溜溜,而小嘴微張。

  她用軟軟的胸脯呃……壓住師傅的大手不放嗎?

  呃——呵……呵呵……呵呵呵……乾笑了幾聲,她偷覷著男子,見他旋動著腕部關節,神情尋常,膚上卻透出淡紅。

  “師傅臉紅了?”她驚奇輕語,自然而然瞧向他耳垂,不禁呵呵笑出:“耳朵也是。”

  雖不知他為什麼老面泛潮紅,可是他這個模樣好生可愛,教她捨不得眨眼。

  年永春拳頭陡收,真氣已貫穿健臂。

  這一次,他從容地抬起眼睫,笑意深邃——

  “小寶臉也紅了,嗯……耳朵也紅了,為什麼?”

  “嗄?”有、有有嗎?!

  她反射性捧住自己的蘋果臉,大眼往下瞄了瞄鼓起的前襟,又瞄了瞄他的手。唉,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是。她是豪率坦直、有男兒風,小腦袋瓜裡裝著不少天馬行空的念頭,在永春學堂念書的這些年,對課堂上所講授的學問或是書冊裡的文章,也總是意見多多。

  然而,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她倒是懂得。可師傅就是師傅,不是旁人,所以她從未想過去在意這道界線。

  可是如果有一天,師傅再也不是以前的師傅,他得到了真心喜愛的姑娘一生為伴,自然會有人和他“授受親親”,那她還能大大剌剌地抱住他的腰身、放縱開懷地汲取他身上溫暖的氣味,永遠喚他永春師傅嗎?

  這問題好難,她想了好久,心酸澀起來,全然沒有方向。

  “莫不是天太熱了?”素袖扇了扇,有意無意地替兩人找了藉口。

  她歎了聲,連忙點頭附和:“是呀是呀,都春末了,天也該熱了。”

  年永春暖暖笑著,抓起衣袖擦拭她額上的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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