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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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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弟舍杯子不用,向夥計要了一個空碗,將酒倒滿。 「大哥,我先幹為敬。」她仰首飲盡,拋開女兒家的矜持,烈酒入肚,整張臉迅速酡紅,她總是這樣,酒量雖說不差,但沾點酒,面色立即泛紅。 鷹雄瞧著,目瞳更轉深沉,胸臆微緊。她頰上紅潮似酒醉人,唇如花瓣,拋掉了矜持,卻展現出嬌美的一面。 「大哥,我唇上沾了什麼?」她單純問著,雙唇自然地抿了抿。 「哦……沒事。」他思緒猛地被拉回,竟覺心虛,連忙轉移視線,大大地喝了口酒。 招弟不懂他心思轉折,微微笑著,為自己再斟一碗,邊問:「大哥為什麼不直接上鏢局尋我?若知你來,大夥兒肯定歡喜極了,自去年夏天一別,阿爹和小金寶就直嚷著要與你拼酒,還說我怎麼讓你隨隨便便就離開,把錯都怪到我頭上了,吵得人不安寧。」 聞言,男子搖頭輕笑。 「大哥……」喚了一聲,她抬眼凝視,眸光含情。「這一回兒……你會在九江多盤桓幾日嗎?」 聽那柔軟言語,詢問中帶著殷切期盼,他微頓,好半晌才道:「我有職責在身,此次路過九江,只想約你出來一見,不能久待。如今知你無恙,大哥也就放心了。」 舉起酒罈喝下一口,他眼神偏開,不願瞧那小臉上浮現的失望神情。 仍是一樣的答案,為著相同的理由。招弟真的好失望好失望。才相聚,尚未及體透相見的欣喜,已覺落落寡歡,竟開始為著不能避免的分離憂傷。 「大哥總是來去匆匆,我知道有好多事要忙、好多責任要擔,你這回兒還是無法久留,但咱們總算見了面、說了話,總算……總算吃了一頓飯、對飲了好幾碗酒。知道大哥身強體健,精神依舊,我、我也安心了。」忽地,頭一甩,她振作起來,「來,招弟再敬你,咱們痛快地喝。」仰首,狠狠灌下一碗。「好。」鷹雄聲音持平,再度以壇就口。 她強作無謂的模樣如毫針紮在心窩,刺得他心胸生疼難受,外表雖鎮靜,心思又浮又躁,他腦中正轉著從未有過的念頭,竟生出一股衝動,想爽爽快快地告訴她,自己要留在這兒很久很久。 這是怎麼了?他從未這般舉棋不定。 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計劃既定,便全力執行,他已為她破了例。 本不該在九江逗留,心頭卻浮現她的身影,牽掛著、心念著,爾後他說服自己,他是她的義兄,又承諾過每年要來瞧她一回,此次停留名正言順。 可現下聚也聚過、人也瞧了,他還想如何?竟也兒女情長? 驀地,酒罈子險險摔在地上,他心頭猛震,雙目瞬也不瞬地瞪住她。 「大哥,我這兒有件東西要給你,是兩個月前我往東北途中得到的,你瞧瞧是什……」招弟把長盒放上桌,心想,今日能將此物歸還,大哥自然歡喜,她也代他歡喜,離別之情再所難免,她將它暫拋腦後,不去多想了。說著,邊拍起頭,忽見鷹雄神情怪異,她話跟著頓下,訥訥問道:「什麼事不對了?為什麼這麼瞅著我?」 他沒應話,逕自瞪著,目光激迸,呼吸略微促急。 「大哥?」她上身傾前,試探又喚,一手輕輕覆在他手背上。 突來的肌膚相觸,又麻又燙,仿佛一股熱氣穿透細孔,鑽進血液當中。鷹雄渾身一震,手中酒罈子又快砸向地上了,他倏地回神,連忙拖住壇底,單臂截穩,但不少酒汁已灑將出來,濺濕他的綁手和衣擺。 兒女情長! 他想著,不禁眉峰成巒,是既訝然又迷惑的,捉不准為何會扯上這四個字?興起這怪異的念頭?「我沒事。」他苦笑了笑,費了翻勁兒平穩浮躁,在她掌心輕覆下的手不著痕跡地抽回,若無其事地問:「你不是有話告訴我?」 在那張粗獷的峻容上已瞧不出端倪,招弟不再胡思亂想,露齒一笑。 「大哥,有人托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你快瞧瞧此物。」邊道,她揭開長盒,展現在他眼前。 緩緩放下酒罈,他目光黝黑,來回遊移。「龍吟。」低低道出劍器之名。 周遭喧囂,他恍若未聞,沉著他取起長劍,一手按在柄處,僅拔出三分之一的劍身,頓時銳氣如霜,寒意撲面。他細瞧著,沉默不語,幽幽緩緩,嘴角的嚴肅有了溫和的曲線。 招弟會心微笑,知他心中起伏,輕問著:「大哥不問是誰托四海轉交的嗎?」 還劍入鞘,鷹雄略略沉吟,目中銳光一閃,靜靜啟口:「是那個李爺。」 「大哥何以得知?」她小臉訝異。 「我救過他一次,他知我欲尋龍吟,此次便作回報,他不願欠這份情。」 「原來如此……」招弟點了點頭。見他將劍收起,扣上木蓋,一個問題在心中反反復複,她衡量片刻,深吸了口氣,終是問出:「大哥,這劍……你會親自送回溫州安家堡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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