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我的大老爺 | 上頁 下頁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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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呼天搶地演得慘烈,遊岩秀卻一臉無動於衷,仿佛窮極無聊。 天曉得,他兩排美牙都快咬碎了! 喉頭堵得難受啊,讓他強烈懷疑根本沒把白糖糕吞進肚裡,而是全部卡在咽喉,吐不出、吞不下的,噎得他險些斷氣。 他要真斷氣,也得拖著「廣豐號」的穆大當墊背! 腦中閃過女子白淨臉容、素寧的模樣,她有一雙聰慧的眸子和溫暖的淺笑,而他嘴裡,尚留著米香與糖霜的好味道……很好,既然是姓穆的想要的,他就非奪不可!看誰狠! 滿腔的不是滋味真不知打哪兒來,他沒多思量,只明白這一「戰」極為重要,如何都得贏。 無論如何,他都得搶到那姑娘! 「春粟米鋪」自開店以來,未曾一口氣擠進這麼多人。 先是有前來買米、買糕的老主顧,這些人驚見媒婆喜孜孜上門,後頭還遣人送進一箱箱、一盒盒用大紅紙包得喜氣洋洋的禮品,堆得米鋪裡都快沒地方站,跟著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傳得街坊鄰居、過路百姓全好奇地挨過來看熱鬧,擠得小小鋪子水泄不通。 米鋪前頭鬧著事,後頭也靜不到哪兒去,一早就有木匠工頭領著一批體格粗壯的工人,說是受人所托,接了「春粟米鋪」的活兒,在短短幾天內得把鋪子內外修整得漂漂亮亮。 顧大爹請他們別動工,想把眼前莫名其妙的狀況厘清再說,工頭卻好生為難,因為一半工資已先入袋,得完工才好去領剩餘的一半,而付錢的是大爺,大爺要他們做,哪能說停便停? 顧禾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得從家裡「逃」出來。 不得不逃,她再慢上半著,那些老主顧、街坊鄰居們肯定會隨著媒婆沖進後院,困住她、圍堵她,非要她給個明確答覆不可。 事發突然,轟得她措手不及,以她定靜性子做出這種「棄家而逃」的舉措,實在不可思議,但又有誰在毫無預警下被如此大陣仗提親,引來諸般關切之後,依舊能平常心以對? 提親啊…… 她從未想過,「太川行」托人說媒,會說到她家裡來。 她從未想過,聽到遊家來說媒,她整個人會頭重腳輕宛如飄浮,腦子裡像是一片空白,又像擠滿無數思緒,卻怎麼也抓不牢一縷想法。驚愕是絕對有的,羞赧也是有的,但她歡喜嗎?抑或感到懊惱?氣憤? 從未想過的事,今天可發生不少…… 逃出來該避到哪裡去,一時間心裡也沒個准,從後門溜出後,她就一個人在彎彎曲曲的巷內兜轉,幸得今兒個沒下雪,冬陽還在近午時分小露了臉。 她該是相同路線繞了三圈左右,腳步不停,垂頸欲繼續再走,一面高大肉牆驟然間擋在前頭。 她愕然止步,抬起眸子。 唉,他、他這是幹什麼呢? 男人正利用自己頎長身形的優勢對她施壓,上身刻意傾近。 她下意識微微後仰,他再傾近。 她再後仰,他探她底線似地又一次傾近,這一次,她不動了,眸底驚愕回穩,心跳持續加劇中,但已能坦坦然迎視他的精目。 「你住在這裡,原來也會迷路嗎?」游岩秀挑眉勾唇,心情似乎很好,英俊面龐浸在冬陽裡,美得發光。 「……我識得路。」美色當前,顧禾良看得都快忘記眨眼,得好努力才能持平嗓音。「這兒巷子雖九彎十八拐,我早摸熟了,蒙著眼都能走出去。」 「那你幹麼在裡頭繞圈圈?大冷天的在巷內胡晃,有什麼好逛?」 「我在想事情……」略頓,她突然頓悟般揚睫。「您、您一直跟著我?」 遊岩秀挺直身軀,兩頰暗紅,表情很賴皮。 「跟著你不行嗎?我就想你能逃哪裡去?你溜出永寧城,我就追出永寧城;你躲到天涯海角,我就追到天涯海角。再說,你躲什麼躲?我讓你覺得沒臉見鄉親父親嗎?還有,你別您啊您的直喊,我二十有八,你剛滿雙十,咱倆怎麼都算同輩,你別想把我喊老。」 顧禾良聽得兩耳都燙了,心想他怎曉得她的年紀?後又想,他都請媒人上門了,肯定探得她不少事。 她一時間抿唇不語,擋在面前的游大爺竟沉不住氣,俊臉微微扭曲。 「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我就知道!你以為我是富家公子哥兒,含金湯匙出生,沒吃過苦、沒體會過人情冷暖兼之手無縛雞之力,對不對?我告訴你,本大爺也練過幾年武,基本功打得扎實,碼頭和倉庫的粗重活兒我一樣做過,雖非武藝絕頂的練家子,卻也耐操得很。」 「秀爺,我——」 「你不信?你真不信?!好,不用辯駁了,我證明給你看!」 我沒有不信啊!顧禾良都還不及說出,就見他突然手握成拳,「啪啪啪」連發三記沖拳打在巷內一棵老槐樹的樹幹上。 「啊!」她愕然張口,見粗粗樹乾裂出三道痕。 「如何?我只出七分力,若出全力,樹肯定攔腰斷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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