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霸玉偷香 | 上頁 下頁
五十三


  「咱聽說了,雍家家主給出的紅彩禮不是凡物,那可是東海卓家的鎮宅寶玉,幾年前卓老家主仙逝,東海流派就跟著走下坡,子孫們個個難成氣候,末了還自毀風水挖了鎮宅玉石,更蠢的是還把它給開切成多塊,嘖嘖,真要不得,咱想想都心疼。”

  「哎呀,說到這事兒,之前曾聽東大街的人提過,說蘇姑娘之所以與雍家家主結緣,就是因手裡握有一塊東海卓家的鎮宅玉石才會被雍大爺盯上,這不,盯到最後都覺得……嗯,像有些什麼了。”至於「有些什麼”是什麼,大夥兒心照不宣。

  少年抓著花生米吃了一把又一把,由著眾人七嘴從舌一番,他忽地拍了下大腿,道:「肯定是有些什麼呀!瞧那雍家家主拿出絕非凡物的大作來添紅彩,已夠大氣了,卻還添上另一個更浮誇更可笑……呃,咱是說,更不可思議的贏家紅彩,各位道那是什麼?”

  一名小老兒也跟著一拍大腿。「有、有!這事兒我昨兒個也聽說,不敢置信啊,聽說不管是誰贏,雍家家主就跟著那人走,把自個兒借給對方三年,任對方搓圓揉扁哩!當然,雍大爺那是什麼身分,那可是江北曇陵源家主啊,贏的人自不會無禮相待,要他端茶倒水幹粗活什麼的,但他自身就是一座寶山,有這般不世出的治玉家時刻相隨,寶山豈會空手而回,對於行裡人來說當真是夢寐以求的美事啊!”

  「所以才說,肯定有些什麼。”少年更用力拍大腿,「各位且想想,雍大爺拿自個兒當紅彩禮,那是在逼蘇大姑娘表態吧?蘇姑娘這一戰非贏不可,贏不了,大爺他就是別人家的,要陪別人玩三年呢。”搖搖頭歎氣。

  「欸欸,這種手段也就變態使得岀來……噢,誰?誰拿核桃殼砸人?”少年捂著遭偷襲的頭頂,倏地往二摟張望,瞥見口中的變態……呃,是熟悉的身影正轉進某間雅軒,立時縮頭縮腦閉上嘴巴。

  當大夥兒就著他所說的話再一次高聲聊開,你一言、我一語地搶話發言,少年摸摸鼻子起身,悄悄退出,不一會兒,人出現在二樓雅軒內。

  「呵呵,爺,咱是瞧您在那一頭忙著跟幾位『公斷人』寒喧說聊,元叔也跟著,咱杵在那兒也是無事,索性就溜到樓下轉轉,聽聽大夥兒說什麼。”雙青咧著嘴,一手抓抓頸後。

  「風海雲鶴摟”的二樓雅軒景致極佳,雲紋花格窗一敞,洛玉江的秋色盡收眼底。

  此際,窗外的江上秋波明麗,來往的舟船在瀲灩中輕蕩,遠遠往大江東去的方向望去,冥冥邈邈一片,彷佛小舟真要從此逝,江海寄餘生,美在意境,美在水色雲光。

  然,盡避洛玉江之景美不勝收,目光不妨往窗內一挪,臨窗而坐、身穿雪玉錦袍的俊美公子更是一道難得的絢麗風景。

  雙青有時會想,這世間任誰都能扮清俊、裝孤高,高深莫測到令所有人莫測高深,但功力要強過他家家主,那是不可能啊不可能。

  欸,瞧瞧,隨隨便便往窗邊一坐,氣場渾然而生,旁人學不來啊。

  忽地——

  「所以都聽到什麼了?”雍紹白喝著剛沏好的新茶,斜睨自家小廝一眼。

  雙青抓過頸子又搔搔耳,咧嘴又笑。「爺,眾人都贊雍家家主大氣啊!”

  「是嗎?”

  「是、是!”點頭如搗蒜。「您這一出手,誰能比得過?”

  「我怎聽到有誰說……是浮誇?可笑?”一頓,語氣涼颼颼。「變態?”

  「沒有!沒那回事!”雙青瞠圓了眸子,猛搖頭。「爺就是豪情萬丈地豁出去了,為渡化蘇姑娘捨身飼虎嘛!”

  一顆連殼都未剝的碩大核桃直接丟過來,好在他小子眼捷手快接得准,千鈞一髮之際化掉危機,要不鼻子就要中招。

  「謝爺的賞。”誇張地彎腰行禮,一臉插科打諢樣。

  雍紹白冷哼二聲,沒再理會他,望著洛玉江景逕自品茗。

  這一邊,雙青亦收斂起過於外放的表情,提起紅爐上燒得噗噗作響的鐵壺,往雍紹白的茶杯裡添水,低聲道——

  「爺,鬥玉會訂在巳時開始,再過一刻鐘就到時辰了,兩邊的『公斷人』辰時未到就進樓裡佈置,南天宣氏的在半個時辰前也都抵達,就差蘇姑娘一個了……爺,她不會真不來吧?”

  雍紹白舉著白瓷蓋杯的指微微一緊,杯中的芽色茶湯蕩了蕩。

  就差她一個。

  連她那三位師哥也都到場,她卻遲遲未現身。

  他在跟她賭,如果她最後不戰而敗,屆時的他……會有什麼感覺?

  老實說,將自己賭上,他竟然從未想過這樣的事。

  內心深處,他始終認定,她必然到來。

  像要回應他此際的沉吟,外頭響起一陣騷動,聲音此起彼落地交雜。

  雙青才要出去探看,一直在二樓軒外環廊走動的元叔已踏進來,兩眉飛揚,頗興奮道:「爺,是蘇姑娘來了。”

  「終於啊終於!”雙青重重籲出一口氣,跟著抹掉滿額熱汗。

  反觀雍紹白——

  將自己當成紅彩送出的他僅是輕應一聲,彷佛泰山崩於前亦不改顏色,卻在以杯就口時,唇上淡淡揚起細緻的翹弧。

  果然很會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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