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蘭析 > 焚情絕戀 | 上頁 下頁
三十七


  「上官情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固執的女人。」冷泠輕歎了口氣,「十年前你被仇恨綁住了心,害苦了你所愛的男人;十年後,你還是無法脫離那片黑暗,只是變得不敢愛,也不敢恨了。」

  「你知道的事情真不少啊!」上官情終於冷冷地開口,「你究竟想怎樣?」

  「怎樣?」冷泠笑得狡黠,「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你很不幸地成為了我的試驗品兼交易品罷了。」

  上官情冷笑,眉宇間神色依舊淡漠。

  「看來你對自己將來會陷入什麼樣的困境已是毫無感覺了——」她話語微微一頓,唇角微彎,「若是我告訴你,鳳筠舒可能會陷入比你更加悲慘的境地,你又有什麼感覺?」

  上官情渾身一顫。

  「看來你並不是完全無情啊!」冷泠淡淡一笑,「至少對鳳筠舒並不是完全無情。」

  「讓我離開這裡。」上官情啞著聲道,「只要讓我離開,我隨便你如何處置。」

  「真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條件,不過——」冷泠將頭轉向了暗室門外,「就算我現在想帶你走,也來不及了。」

  上官情神色蒼白地側過了頭。

  暗室之外,那道再也熟悉不過的白色身影正靜靜地站那裡,黑沉的眼底寫滿了複雜的傷痛。

  下意識地,她避開了那道眼神,如同瘋了一般地淒厲狂喊:「冷泠,我求你帶我離開這裡——冷泠——我求你——」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地求人。

  她害怕自己看見他,害怕自己在見到他之後心裡會升起恨意。

  她怎麼可以恨他呢?

  她毀了這個男人的一生,她不能恨,但卻又是這個男人毀了她此生唯一的希望。

  冷泠輕搖了搖頭,「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自知贏不了他,我又如何帶你走?」她站了起來,走到鳳筠舒面前。

  「你放心,我只是用一種比較特別的方法困住她,防止她傷害自己。」

  鳳筠舒朝她輕點了點頭,「多謝。」

  「不用謝我。」冷泠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微笑,「這只是我跟你那個好侄子之間的交易而已。大家各取所需,很公平。」

  她深深看了鳳筠舒一眼,「你真的很像一個人,都是那種無藥可救的情癡。」丟下話,她揚長而去,連頭也沒回。

  冰冷而黑暗的暗室裡頓時一片沉寂,寂靜得幾乎能聽見彼此微弱的呼吸聲。

  上官情緊緊合著雙目,沒有勇氣看那雙眼眸。

  鳳筠舒慢慢地走至床前,伸出了手,但最終還是收了回來,緊緊地握住手心。

  他的情兒還活著……活著就好!其他的一切已不重要了。

  「你從來沒欠過我什麼。」他深深凝視著那張蒼白但依舊美麗的臉,淡淡地道,「若你要恨,又何須壓抑自己?」

  上官情睜開了眼,眼底深處寫滿了失望。「原來竟是這樣認為的嗎?認為我覺得欠了你的情,所以不敢恨你?原來你我之間只剩下這些了——只剩下這些了——」她的聲音越說越低,笑容悲涼而苦澀。

  鳳筠舒神色平靜如昔,就仿佛此時此刻上官情對他是愛是恨都已無謂。

  「為什麼毀了那封信?」上官情疲倦地問。

  「單憑那一封信你無法扳倒商東齊。」鳳筠舒看著上官情,「情兒,放手吧!十年了,不要再在地獄裡淪陷。」

  「就這樣一個簡單的理由?」上官情冷笑,「你認為這一封信無法扳倒商東齊,所以你毀了它?你甚至將我們十年辛苦的心血也全毀了。」她轉首深深望進鳳筠舒的眼眸深處,眼中的神色就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鳳筠舒啊鳳筠舒,你究竟在想什麼?」

  「我只是累了。」鳳筠舒微垂下眼簾,避開了那探究的眼神,「情兒,我知道你一直想把我推了出去,但將心比心,你以為我可以放你一人承擔一切嗎?」

  上官情聞言神色複雜地緊咬住了雙唇。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毀了你唯一的希望。你絕望了,自然不會再想著報仇——」

  「難道就任由我的仇人逍遙法外?難道就任由我們上官家四十多條人命就此含冤九泉?」上官情的聲音一分分淒厲起來,「筠舒,你知道這不可能——我不可能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

  她身上所背負的東西太沉太重,並不是她想說放下便可以放下的。

  鳳筠舒深深凝視著她,「如果我可以使你忘記呢?也許,忘記一切,對你對我都好。」

  「筠舒——你——你說什麼?」上官情眼中露出了驚駭之色,但身子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鳳筠舒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錦盒。

  她認得那個盒子,那裡裝的是鳳家神針。

  「你想用鳳家神針封去我的記憶?」上官情不敢置信地搖頭,「筠舒,你不可以這麼做——不可以這麼做——」

  「除了這個辦法,我想不出其他方法。情兒,對不起。」鳳筠舒沒有直視上官情驚恐絕望的眼神,手執神針便要刺向上官情。

  「二叔,住手。」一隻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是鳳筠豪。

  「老大,你知不知道現在絕不能使用內功,你只要一用,就會沒命。」白昭宣急得臉色發白,難道鳳筠舒拼著性命恢復武功,就是為了能用鳳家神針封住上官情的記憶?

  鳳筠豪微笑,「二叔若要封住她的記憶,又何須你動手?只要二叔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立刻為二叔效勞。」

  鳳筠舒輕輕推開了鳳筠豪的手,淡漠地道:「你是想我保住性命?」

  「與其你們二人陰陽相隔,不如讓我做件好事,成全你們二人。反正封住了她的記憶,你們大可以重新開始。」鳳筠豪看了眼床上眼神如刀的上官情,笑得一派溫和善良,「這也算是另一種重生。」

  「重生嗎?」鳳筠舒忽牽唇一笑,那笑意卻是莫名的複雜悲涼,「好。我答應你。」

  鳳筠豪和白昭宣這才輕舒了一口氣,稍稍放下了一顆緊提的心。

  「上官姑娘,對不起了。」鳳筠豪利索地取出神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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