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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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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地感覺到四周空氣的異變,慕癿琪又揚起笑臉,「你不想說就別說了,當我沒問。」 顏皓沉默。 慕癿琪頓了頓,「其實,如果你有什麼不開心,可以跟我說啊,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顏皓抬眼,深深望進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裡,「你還當我是朋友嗎?」他已經直接拒絕了放她回去救展少遠的請求,她還會拿他當朋友? 「雖然我承認,我還在生你的氣。」慕癿琪緊緊咬住下唇,「你不讓我回去救展大哥,我當然是生氣,但朋友之間也會發生口角,不是嗎?又不是說,一吵架連朋友也沒得做了——」 顏皓別過了頭,「無論你說多少次,我都不會放你回去。」話音方落,他又掩唇輕咳起來,緊蹙起眉峰。 這一次發作似乎更加厲害了,胸口一直血氣翻湧,怎麼也壓不下來。 「好好,我們先不提這件事了。」慕癿琪輕歎了口氣,伸手輕拍著他的脊背,感覺到手掌下的人因觸碰而僵直了脊背,眼中的歎息不禁又加重了一分。 「你不要老是這樣提防人啊!這樣不僅你累,別人看著也累——我替你拍背,是覺得你咳得很辛苦,作為朋友,不能為你分擔,總該為你做些什麼吧?」 眼前那雙眼睛明亮得幾乎能奪人的魂魄,顏皓唇角一揚,牽出一抹嘲弄的冷笑,「你被展少遠保護得太好,完全不知道人心的險惡。」 「是啊,也許人心真是險惡的,但並不是這世上全是壞人。」慕癿琪滿臉的不認同,但話音方落,便困倦地掩唇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顏皓見她眼皮都要沉下來了,動了動身子,正想翻身下床。 「你不要亂動。」慕癿琪努力睜著眼,打起精神,「你現在臉色很差,又不肯叫太醫,還是先在我這裡休息一下吧!我趴在這裡睡一會就好了。」 顏皓還未回答,她便已大咧咧地直接將頭趴在被褥上,以手枕額,閉上了眼睛。 「更深夜重,孤男寡女,你不怕我對你做什麼麼?」 「你若真要對我做什麼,早就做了啊,對吧?」慕癿琪似睡意已濃,回答的聲音也越來越模糊,「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嘛,朋友之間——應該互相信任——」 他坐在床上,看著她就那樣趴在那裡沉沉睡去,眸光頓時深沉了幾分。 朋友嗎?他並不想,只當她的朋友,她可又知道? 心口驀地竄上了一陣劇痛,他緊緊揪住了胸前的衣襟,連指節都已泛白。等他好不容易強壓下不住翻痛而上的氣血,冷汗早已濕透了重衫。 明天必須要用陰雪草下藥了,他已經無法支撐下去了。 掩唇輕咳著,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一抹刺目的紅色。 他臉色一變,連忙撐起身子,低頭一看。 她的後腦處裂開了一道傷口,鮮血早已染紅了四周的長髮。很明顯,是剛才碰傷的。 「慕癿琪——」他輕喚了一聲,竟沒有回應,顯然早已昏了過去。心口猛地一揪,連他都分不清究竟是舊疾發作而痛,還是為她而痛? 這世上會有這樣的人?她自己都受了傷,卻還一心為他擔心? 沒有變,不是嗎? 十年前他所遇到的那個女孩,歷經了十年還是沒有變。 她是他唯一可以相信,唯一想要保護的人…… 當慕癿琪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舒服地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褥,但殿裡早已不見了顏皓的身影。 他究竟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身子好了些沒有? 從床上撐坐起來,後腦處卻傳來一陣刺痛,她不禁倒吸了口涼氣。輕撫上後腦,這才發現自己的額上包了一條厚厚的紗布。 是顏皓為她包紮的嗎? 心裡忽然湧上一絲莫名的甜意,她正想翻身下床,殿門外忽地響起一道嬌媚的聲音:「慕姑娘,你終於醒了?!」 慕癿琪一怔,不禁探出身子,只見門外走進一道華服錦衣的美貌女子,一身的珠翠,絕代風華。 「你是——」 慕癿琪遲疑了下,想起顏皓再三交代過,不能接近這宮裡的任何人,眼中不由露出了戒備的神色。 女子唇角一勾,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慕姑娘,不用擔心,若是沒有三皇子的默許,本宮又如何進得來這清心殿?」 本宮? 慕癿琪一怔,以本宮自稱,看來這女子是後宮嬪妃了。 女子緩步走了進來,並隨手關上了宮門。 「今日本宮前來,是為了跟慕姑娘談談三皇子的事。」女子轉身看著慕癿琪,眼中隱隱掠過一絲詭異的冰寒…… 今夜的月色很美,淡淡的月輝傾灑進窗臺,照出了一室的明媚。 他似乎很久很久沒有這樣靜坐在這裡欣賞月色了,也很久很久不曾擁有過這樣平靜寧和的心情。 是因為她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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