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凱琍 > 愛喲喂好大膽 | 上頁 下頁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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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個日子給漢翔補辦喪禮。」 「我知道。」他正有此打算,在喪禮結束後,大家應該就可以重新生活,到時說出他和愛玲的決定,相信媽也比較能接受。 章詩吟從門外探頭進來,插嘴問道:「不好意思,借問一下,我也可以出席吧?」 「那還用問?」侯雪琴真想給女兒一個白眼。 「媽,你還好嗎?」愛玲擔心的是婆婆的心情,她無法想像,今天若是她得知淳淳過世的消息,她會崩潰成什麼樣子? 即使紅了眼眶,侯雪琴仍是一派威嚴。「愛玲,我跟你有相同之處,我知道失去丈夫是什麼滋味,你放心,這裡就是你的家。你從小沒了媽,若你願意的話,就把我當成母親吧!」 「我會的,謝謝媽……」愛玲由衷感激,婆婆比她想像中更慈藹。 「搭長途飛機很累,我要先休息了,你們都出去。」侯雪琴抬起下巴、挺直腰背,當著三個年輕人的面關上門,她要獨自療傷,不准任何人安慰。 門一關上,她才讓眼淚盡情奔流。當一個母親失去孩子,唯有淚水可洗淨傷口,讓它慢慢止血、結痂,但那痛楚的深度,卻是多少時間都無法平復的。 半個月後,紀念章漢翔的喪禮上,眾多親友都到齊了,其中不乏達官貴人,侯雪琴的政商關係極佳,在這種場合自然要出席,交換資訊,也打好關係。 小雨靜靜落下,佛音環繞在靈堂裡,死去的人不知是否聽見了?或者只是活著的人在安慰自己? 繁文褥節、應酬交際、答禮進退,持續了三天還沒結束,章詩吟忍不住抱怨。 「搞什麼東西?這些人認識我大哥嗎?如果大哥知道,一定氣得叫他們滾。」 侯雪琴對女兒的態度極為不滿,立即下驅逐令。「你不想待下去就給我走。」 詩吟翻了翻白眼,轉向愛玲耳邊叨念。「看到了沒?你婆婆就是這樣,重視表面甚於內在。」 侯雪琴更火大了。「別把你那套歪理灌輸給愛玲,她是個乖女孩。」 「沒錯,我是壞女人,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詩吟吐吐舌頭,轉身就走,反正她也受夠了,她自有懷念大哥的方法,用不著在這裡假惺惺。 侯雪琴看愛玲想追上去,立即拉住媳婦的手。「你不用管她,她已經沒救了,最好少跟她打交道。」 「可是……」愛玲明明就看到,小姑眼中有一抹淚意…… 為何她們母女不能正視彼此、把心打開?難道非要等到生離死別,才會懊悔當初沒好好把握? 「你別放在心上,她們就是這樣相處的。」章宇倫歎口氣,母親和妹妹的戰爭永無休止,他夾在其中多年,始終看不出誰會先倒下。 「奶奶,我好累喔……」淳淳的聲音響起,因為連續三天以來,從清晨站到深夜,她早已雙腿發軟。 侯雪琴卻下允許軟弱的表現,章家的孩子必須堅忍不拔。「這是你父親的喪禮,你一定得撐著,做個好孩子,知道嗎?」 「喔……」淳淳無可奈何地應答。 此情此景,不由得令章宇倫想起童年往事。每次在爸媽舉行的宴會上,哥哥總躲進房間畫圖,妹妹則跑到外面玩耍,只有他乖乖地招待親戚、招呼客人,由於父母的期望和要求,他永遠得做個好孩子,莫非從今以後淳淳也要這樣過日子? 不,他不願讓母親主宰這一切,他只希望淳淳做個快樂的孩子。 下定了決心,他堅定地對愛玲說:「你帶淳淳進房去休息。」 侯雪琴瞪住兒子,他以為他在做什麼?這個家還是由她作主的! 「大哥也不會希望淳淳累壞了,你快帶她去休息,明天請假不用上學了。」章宇倫故意提高音量,讓客人都能聽到,他知道母親愛面子,不會當場發作。 果然,侯雪琴咳嗽兩聲,半句話都不說,只以冷淡眼神傳達她的不滿。 愛玲對宇倫投以感激的一眼,她也擔心淳淳的身體受不了,不管婆婆會怎麼想,她牽起女兒的手,默默走向房間,感覺背後有人監視著。 侯雪琴看著媳婦和孫女的背影,決定等喪禮結束後再來處理,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直到她咽下最後一口氣才能改變。 當晚,章宇倫認定是攤牌的時機,來到母親房前敲門—— 「媽,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我也有話要告訴你。」侯雪琴對先前的事仍有芥蒂,宇倫怎麼可以違抗她的意思?他從小就是個讓人放心的孩子,不像漢翔或詩吟那樣,動不動就跟父母頂嘴。 今天的事讓她發覺到,她必須主掌孫女的教育權,孩子從小就要嚴格管教,否則長大後只會變成懦弱無用、放肆妄為的廢物 然而,兒子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她大惑不解,這到底是什麼情形? 只聽得章宇倫一開口就說:「我愛上了愛玲,我希望跟她結婚,請你答應。」 「結婚?」侯雪琴眨了眨眼。「哪個愛玲?怎麼跟你嫂子同名?」 她確實希望兒子結婚生子,畢竟他都三十歲,也老大不小了,但從來沒看他帶女友回家過,她還一度害怕他跟女兒一樣,若變成同性戀,可就天下大亂了。 現在兒子說要結婚,她既安慰又驚喜,只是不懂怎會如此突然? 母親的反應讓章宇倫有點想笑,如果可能,他也想說只是剛好同名,但事實並非如此,這世界上只有一個簡愛玲,一個他深愛的女人。 「沒有第二個愛玲,我愛上的就是簡愛玲,她曾經是我的大嫂,但現在她是我的情人。」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你們對得起漢翔嗎?他的喪禮才剛結束,你就對我說這種話?」侯雪琴臉色為之蒼白,難道這個家又要傳出第二次醜聞? 他早料到母親的反應,繼續說:「媽,你冷靜點,兩個人相愛是沒有罪的,愛玲的丈夫剛好是我的大哥,但是大哥已經離開了,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讓你如此反對。」 「不用再說了,我不想聽這些荒唐的話。」她實在累了也倦了,不想再花另一個十年來爭吵。「當作這件事沒發生過,我可以不追究。」 「我愛上就是愛上了,不可能當作沒發生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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