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雨朵 > 二十四小時 | 上頁 下頁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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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裝飾,不值錢的。」青柳碧沖她一笑,「很『少女』的花紋與樣式。我已經不適合了。送你吧。」 說是不值錢,但是,造型異常繁複的銀手鏈,好像是某種花的形狀。就像青柳小姐身上奇異幽涼的香水味,其實是與她非常相襯的。 安藤雪當然知道這是出於青柳碧的善意與溫柔。 手鏈擋住了腕上的傷。 青柳小姐,只是不希望自己因為桂木涼的話而再受傷。 真好的人……幫了自己,卻一句流於形表的話都沒有說。 她感激地望向她,後者眯著如月的眼眸,回到她自己的座位。安藤雪不解地想,為什麼世界上有像青柳小姐這麼善良的人,也有桂木涼那種刻薄尖酸的人呢。 還有…… 她不解地望向直下守。 為什麼直下先生那麼安靜,一句話都沒有說……靠窗而立的背影挺拔凜冽,卻散發一種寂寞的味道。 「警官……」 乘務員站在過道邊探頭探腦。 被點到名的警員愣了一下,隨即走過去。 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的不安化為碎片,迅速滑落安藤雪的心底。看來是附近站的警員們來了。是要在到達東京前就解決這樁事還是要做什麼偵察檢驗的,安藤雪完全不瞭解。她只是普通的女高中生,要去東京看放榜。然後,如果順利的話,就去找房子,開始新的生活。原本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短暫旅途……卻因為無法預計的殺人事件,而變得充滿變數。 安藤雪不安地抬眼,車廂裡每個人都保持著短暫的靜默。大家是不是都和她一樣,其實充滿了不安?而這其中,是不是也包括那個惡語傷人的少年…… 「對不起。」回到車廂,警官的臉看起來比剛才更嚴肅,身後兩個瘦削的男子,雖然穿著便衣,但就是散發著警員的氛圍。 「需要檢查一下各位的行李,請配合。」 安藤雪聽到有人小聲地歎息,卻沒有分辨出是誰。 隨即,直下守轉身,抬手,從高安藤雪一頭的行李架上拿下安藤雪的旅行袋。 「這是你的。」他溫柔地把旅行袋交到安藤雪手中,「別害怕。他們只是例行檢查。之後,我再幫你放上去。」 簡短的一句話,確實有效地安撫了安藤雪的心。 安藤雪感受著陌生人善意賜予的溫暖,向直下守露出一個感激的笑臉。 「我的只有公文袋。」直下守似乎不想多說話,直接把手中的東西遞給警官。 「只有這個?你出門不帶其他東西嗎??」 「我之前也說過,我只是出來辦公事,當天往返,不需要太多裝備啊。」直下守微微苦笑。 「啊呀!相比這個……」另一個警官看著安藤雪塞得亂七八糟的旅行袋,「小姐。」他忍不住抬頭看她,「你的東西可真不少啊。」 那種懷疑的目光,明顯把她當成離家出走的少女。雖然實際情況也差不多,安藤雪不舒服地咳了咳。 「女孩子都是這樣的。」青柳碧善解人意地把話題帶到她那裡,「雖然只是回一趟老家,我也帶了很多瓶瓶罐罐的。」打開精緻的皮包,青柳碧隨身攜帶的不過是普通女子日常的化妝品一類。 老婆婆的包裹更是只有老年人的衣物。 在他們這裡沒有查到什麼,警官也沒有太深入。安藤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警官一直在看羽野砂。 難道……還是在懷疑他嗎? 安藤雪心裡七上八下的。偷偷瞧了眼羽野,後者呆然地托腮,注視著一成不變的雪景。嘴邊染著一抹紅,不知道是剛才整理顏料時弄到的,還是沾到手指的血。 「你們有搜查證明嗎?」 桂木涼抱著他那沾染泥巴的旅行袋,目光犀利地瞪著警官。而先上車的那位警官已經習慣他這種不合作的態度了。 「我說小哥,沒有問題的話,就不要胡攪蠻纏。」 「雖然什麼也沒有,但就是不想讓你看!」少年「哼」的一聲別過頭,把旅行袋抱得死死的。 簡直就是任性的小孩子。安藤雪倒是不想生他的氣了。好笑地看他一眼,突然發現雖然那旅行袋看起來髒兮兮的,卻是名牌。托莉香那個名牌狂的福,安藤雪對品牌也略知一二。看起來這少年像是好人家出身的孩子呢。怎麼性格這麼彆扭。 不過自己也確實沒有說人家的資格就是了。安藤雪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東西,又望了眼手腕上不時碰撞出叮叮聲響的銀鏈子。 「羽野先生。這是什麼?」 「啊……那是切割畫紙用的刀具。」 羽野砂垂著頭,心不在焉地看著這幾個警官翻看他的箱子。 「那些才剛剛整理過的。」安藤雪小聲地說著,站到羽野砂的身畔。 羽野砂回頭,沖她露出淺淺的笑容。雖然是好像風一吹就會被掠走的浮雲般的微笑,安藤雪卻覺得很安慰。 「……這些暫且不提。」重重地扣上羽野砂的工具箱,警官射來充滿審視意味的視線。 「你為什麼要說謊?能回答我嗎?羽野先生!」 「說、說謊?」眼神遊移,羽野砂顯露一抹動搖與慌張。 「我第一次上車時間過你們各人的聯絡資料,與基本的案情取證,對吧?」警官先生的氣勢頗有咄咄逼人的架勢。 「是、是啊。」 「你說你暈車,所以到車廂通風口去抽煙。對吧?」 「嗯,是啊……」 「我們剛才用電腦聯網確認了你們的資料。」另一個警官開口,「一個擁有跳傘執照的人會暈新幹線,這是不是有點神奇?」 「話不能這樣說……」 青柳小姐不滿地插話,卻被警官粗暴地打斷:「十二號車廂有人證明,你在兩個車廂接壤的通道口處站了有兩個小時!足足兩個小時。在安藤小姐上車的時候,你就一直站在那裡吧。所以她一開始才沒有看到過你對吧。羽野先生,現在這麼糟糕的天氣,你站在那裡兩小時。你在幹什麼?無論是抽煙,還是拿暈車做理由,你不覺得這時間都太長了一點嗎?」「不是、不是的……」羽野砂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地喃喃辯解,「我是……」 「即使你是在觀賞雪景,那麼,為什麼一直站在那裡的你卻無法提供受害人什麼時候進的洗手間這些線索?那裡面發生了什麼,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人不是嗎?為什麼你會完全不知道!請回答我!」 「我、我在想一些其他的事。」安藤雪覺得羽野砂簡直都要哭了,「我真的沒有精力去注意什麼人進去出來這些問題。」他厭煩地說。 「那你為什麼要說謊?你為什麼要以暈車為理由?當時安藤小姐說了她暈車,你只是隨便順著她的話說謊吧!」 「我為什麼要站在那裡,和這案件一點關係都沒有!」羽野砂大聲地說,臉色激動起來。茶色的細發在額角飄動,安藤雪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麼大聲講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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