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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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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哥!」她給大漢們一眼「你們該糟了!」的挑釁,奔向秦關告狀,「我就說我不喜歡共享澡室嘛,你看啦,害我遇到怪人!他們好野蠻,誣賴我偷他們家主子的首飾!硬要搜我的身!」真倒黴,洗個澡也會碰上衰事,她這幾天真是背到家。 「你在澡室裡遇見這幾個男人?」共享澡室有分男分女,不可能在女澡室撞見男人,若有,擅闖女澡室的男人,罪該萬死。 「公子請不要誤會,我們無意為難姑娘,只是今早我家主子到澡室淨完身,發覺掉了一支鑒金鳳簪,折回澡室尋找,卻尋無鑒金鳳簪。據酒樓夥計說,這段時間,女澡室沒有其它人入內,僅有姑娘一個,才會希望姑娘給個方便。」漢子之中,較不魯莽的一位,揖身上前解釋。 「姑娘的身子豈能說搜就搜?」秦關神情極度不悅。 「當然不是由我們幾個大男人動手,而是請姑娘到上房去,由我們家主子的貼身女侍來搜。」 「我才不要哩,我壓根沒看見什麼鳳簪龍釵的。」朱子夜討厭這種被人當賊看的感覺。 「她說沒有,便是沒有,你們該去其它地方尋找,別在這裡浪費時間。」秦關朝她伸手,要她直接跳窗進來。「你頭髮還在滴水,會著涼的。」而且衣裳半透,都快被看光光了! 「偷兒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偷東西。」一句嗤哼,從漢子群中傳出來。 「若沒偷,為何不敢讓人搜身?我看,鑒金鳳簪八成在她身上。」緊接著便有人附和。 「大哥,別同她囉嗦,直接動手押她去見主子!」衝動派的男人,箭步上前就要擒住朱子夜的手臂,秦關動作更迅速,單臂使力,攔腰抱住朱子夜,一旋身,朱子夜被提過窗櫺,穩穩當當安置在房內,他另只手直接與男人拆招。 朱子夜知道秦關有武底子,別看他總是埋首珠玉寶石間,一副只會熔銀爍金的悶樣,實際上他的拳法學得極好,見他與漢子們對打,她並不擔心,更明白此時此刻閃遠一點,別成為秦關的絆腳石,對秦關造成困擾。 秦關以一搏五,遊刃有餘,只是,一道光芒映著頂頭烈陽的耀眼,迫使所有人眯起雙眼。漢子中,一個被秦關出掌推得幾尺遠,狼狽跌跤的傢伙,亮出鋒利大刀,重新回到戰局,只見刀鋒揮動的炫光交雜在拳腳相抵之間,刀劍不長眼,誰挨刀誰倒黴。朱子夜眼巴巴看秦關險些被刀鋒劃過,連忙到房裡翻找馬鞭,要助秦關一臂之力。 打人,和打羊應該是差不多的。 「住手。」 吆殺喝打聲中,輕易淹沒掉黃鶯出穀的輕嫩嗓音。 「統統給我住手聽見沒!」震天獅吼代替細嫩嬌嗓再吠一次。這回,成功地驚嚇眾人,握刀的漢子甚至嚇到鬆手掉刀,一個一個抬頭望向聲音來源的三樓雅房,立即紛紛單膝跪地。 酒樓第三層全數被包下,不允許閒雜人等擅入,此刻,三樓廊前佇著一班女眷,為首的姑娘年輕貌美,俏顏因倨傲而染上一層冰霜,散發強烈距離感。她衣著打扮明顯與身邊幾人不同,上好的金織紗羅,在襟邊、袖口及裙擺綴點精緻耗工的針銜繡花,纖頸上紅玉銀煉,細腕上鑲玉金鐲,額心小花鈿,髮髻上珠花閃耀若星,金箔花瓣在青絲間綻放開來,每件首飾皆獨特珍稀;秦關一眼便能認出其中多數出自於他之手。 她髻邊的珠玉長串如晶瑩雨滴,自髮際垂至胸口,是嚴家珠寶鋪日前以二百五十兩賣出予禮部尚書夫人,說是要送給愛女十七歲生辰禮物,三樓的嬌嬌女身分,呼之欲出。 漢子們尚未得到主子允許起身之前,全都跪著沒敢動。嬌嬌女娓娓踩著銀鈴繡花鞋,款步走下樓階,曳地紗羅讓身後一干侍女惶恐撩著,她步代極慢,存心要眾人恭候她的到來,鞋上銀鈴,鈴鈴、鈴鈴……一聲一聲。 她的姿態,令人聯想起嚴盡歡,尤其是下巴高揚的睥睨神情,有九成九相似。 等嬌嬌女走下最後一階樓階,朱子夜都足夠剃花十隻羊毛哩,她真不懂,女人家在身上掛滿累贅,拖累行走速度,又害自己脖子肩膀酸得要死,很有樂趣嗎? 「喳喳呼呼的,擾得我心情惡劣。」嬌嬌女的聲音好聽是好聽,就是冷冰冰了些。 「全給我自己掌嘴!」嬌嬌女身後的壯女侍,也就是方才吼聲嘹亮的那一位,忠誠傳達主子那句話裡沒講明的語意。 漢子們面面相覦,雖臉露難色,仍無法違逆主子之令,一巴掌一巴掌往自個兒臉上招呼,連打數十下後,壯女侍才命他們停手。 「是逮到了偷我鑒金鳳簪的賊兒嗎?」嬌嬌女問。 「還不確定鳳簪是不是她偷的……我們正希望說服姑娘同意讓我們搜身。」漢子中的大哥面對身高不及他胸口的嬌小女人,仍不自覺地戰戰兢兢。 「說服?」嬌嬌女微微挑眉,目光輕挪向朱子夜。壯女侍又明白主子神情細微變化的涵義,抆腰站出來,「說服什麼?!直接動手押住她再搜就好!若她掙扎,定是有鬼,擺明東西是她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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