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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半點不漏。」晴姨笑眯眯地問:「琅琊,那男孩知道關於……」

  宇文琅琊明白晴姨所指為何,搖頭。「他不知道。」

  「喔?我以為他清清楚楚,所以才會……難道他是真的喜歡男人?」

  「應該說他喜歡看得順眼的『人』,無論男女。」

  「所以無論他知不知道你的秘密,都不影響目前一切?」

  宇文琅琊點點頭,在比娘親更親的晴姨面前毫不隱瞞。「如果他的反應與我料測之中相左,風裳衣就不值得我掏心。」

  「但這秘密瞞不了太久。」晴姨道。

  「我知道,我不刻意瞞他,但也不打算明說,就讓他慢慢發覺吧。」只不過約略已能想像風裳衣明瞭一切時的表情……嗯,真令人期待。

  宇文琅琊笑了。

  「琅琊,你很快樂。」晴姨明白看見他臉上不曾流露的輕鬆自在。

  「是的,很快樂,我從不知道自己也能像現在這樣,或許是與風裳衣相處久了,被他的性子給影響吧?風裳衣的快樂很單純,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小吻就能讓他開心好半天,我羡慕這種單純的快樂,羡慕這種快樂的人,並且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樣。」

  「一定會的。」晴姨心疼地撫觸宇文琅琊的發,「如果當初我娘沒有做下荒唐的決定,今天的你或許不用承受這般離譜的後果。」

  「不,若照著晴姨你所想的步驟來過我的生活,我不會比較快樂,相反的,我會失去很多展翅飛翔的機會,失去認識風裳衣的機會,也許那樣的我仍快樂,但我的快樂必定建築在許許多多的遺憾上。」宇文琅琊看著坐在鏡臺前的自己,任晴姨為他敞開長髮,仔仔細細梳理起來。

  「看你這樣,我也就放心了。幸好還有位風裳衣,否則這加諸在你身上的一切,晴姨不知該如何向你賠罪。」

  「說好了不談過去。」宇文琅琊看著銅鏡裡隱隱含笑的人影,他喜歡自己現在的表情。

  晴姨輕笑,「好,不談、不談。」能見到琅琊流露出自然的神情,她及娘親沉積多年的愧疚才得以釋懷。

  「不好了!大少爺!」門外傳來奴僕驚慌失措的喊叫。

  「發生何事?」

  「您帶回來的那位公子——在大廳裡被老爺追殺!」

  宇文琅琊雙手環胸,冷冷瞪視縮肩反省的風裳衣。「把腳抬起來。」

  「為什麼要抬腳?」他怯生生地問。

  「讓我看看你的腦袋是不是長在腳底板?讓我看看你究竟是用哪裡在思考?」宇文琅琊惡狠狠地撂話,嚴重鄙視風裳衣的智力。

  他原先放心地將說服老爹的重責大任交給風裳衣,風裳衣一開始也不負所托,將宇文老爹收拾得服服帖帖,後來宇文老爹頑固的腦袋又轉回男男異戀之上,風裳衣那張不知檢點的賤嘴竟然直接回答宇文老爹——

  「你再反對下去,我就拎著宇文弟弟私奔,弄大他的肚子再回來,讓你直接榮升外公!」

  天底下有哪對爹娘能容忍自己的兒子被弄大肚子?!當下風裳衣便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對不起嘛,一時心急才會說錯話。你爹是不是氣炸了?」他終於知道宇文弟弟的個性像誰了,宇文老爹也是怒到極點時會提劍劈人的恐怖性格。

  「他?他高興都來不及,怎會氣炸?」氣炸的人不是老爹,而是他宇文琅琊!

  「喔?」

  「在他心目中,你完完全全比不上柳家小姐的溫文懂事、體貼善良,見識到你的愚蠢之後,他決定下月初迎娶柳家小姐進門。」

  「你爹要娶柳家小姐?」若真如此,所有問題迎刀而解、皆大歡喜。

  「穿紅蟒袍的人是我!」宇文琅琊冷笑,「你少不了一份『媒人禮』。」

  開什麼玩笑?!叫他喝愛人的喜酒?想都別想!

  「我不准!」風裳衣霸道地嚷嚷,硬是牢牢箝制宇文琅琊腰問。

  「你不准有什麼用?」宇文琅琊吼回去,「是哪個蠢蛋害的?!害我每天得灌下十數碗的藥草和符水?!」老爹到目前為止還以為寶貝兒子生了重病,再不便是中邪。

  「好了,琅琊,你再吼再罵都沒用,現下該想想說服老爺的其他方法。」晴姨始終以繡帕捂住憋笑的嘴,此時出聲為風裳衣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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