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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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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不快樂。 在閻羅的世界下成長全然無喜悅可言,但她也不悲傷,這些年來她已習慣了他的行為模式,明白如何在他狂霸的佔有下保存僅餘的自尊。 但她還是不快樂。 她在他身下由女孩蛻化為女人,也在他掌間由淡漠轉為冷漠,他不僅強迫她在形體上成長,也迫使她在心靈上老化。穿梭指縫的歲月如流沙般快速,她跳過好長一段完全空白的日子,或許其中有些微驛動,仍激不起任河漣漪—— 她像潭無波死湖。 她甚至在黑無常牛耿介走火入魔離開閻王門後一年才發覺少了這號人物,足見她的生活多麼與世隔絕。 甫滿十九的她卻有著六十老嫗的心態。 前些日子,閻王門內難得舉行一場獨特的婚宴,主角是一對令眾人永遠也無法搭湊成雙的男女——白雲合和紅豆。姑且不深究白雲合是如何轉變心態,由一名長輩成為紅豆的夫君,但他對紅豆的疼愛是有目共睹,不爭的事實。 那天夜裡,她聽到四個大男孩拎著酒罈,躲在湖心擂臺上痛哭失聲,又叫又嚷,最後甚至大打出手,瘋狂得像失去心愛物品般,卻又在隔日清晨,見著四個大男孩像無事人一般與眾魑魅魍魎打屁聊天。 好陌生的情緒,又悲又喜又樂又怒……在很久以前,她也曾有過這些情緒吧?奈何無論如何回想,卻無法抓牢腦海中一閃而逝的悸動。 因為閻羅未賦予她擁有這些七情六欲的權利,所以她才無法領受嗎? 靜靜坐在閻羅的房內,即使與他同床共枕五年之久,她仍奮激不起迎合之心,連一絲絲也不曾有過。她不准許自己拋棄尊嚴,像廉價的娼妓臣服於他。 素手滑過紗帳上流蘇的同時,門扉已被人推開,霎時她讓肌理僨張的臂膀摟進懷中。如同往常一般,她總是先微微掙扎,才在他強勁的力道包圍中停下動作,他坐在床沿,像摟抱個娃娃般地環緊她。 「今年武試由你來主試。」沐浴過後的清爽自他衣襟微敞的胸膛傳出,他半強迫地輕壓她螓首貼緊那平穩心跳的來源。 「好。」這些年來,為了向他證明她絕非無用之人,她瘋狂似的練武,武藝直逼他,性子卻更加內斂。 「想與我較量嗎?」胸前傳來陣陣笑意激起的震動,長指穿梭在微寒的青絲間,有一下沒一下地挑梳著。 「好。」她仍舊單聲回覆,不同的是嗓音稍稍輕揚,細微的差異逃不過他敏銳聽覺。 「武癡。」在她心底,劍術恐怕遠勝他數分。 不再多言,兩人極有默契一前一後沿著修武居簷下而行,在途中正巧遇上白雲合及喜上眉梢的紅豆,紅豆三不五時在白雲合頰畔印上甜吻。兩人並沒有上前打擾甜蜜小兩口逗笑言行,悄悄在雕柱暗處等待白雲合夫妻步離。 「羡慕他們?」在夫妻倆走遠後,閻羅發覺她短暫失神。 「不。」 「不會還是不知道?」他扳過她的固頰,想從她眼底讀出她的思緒。 「不羡慕。」她沒避開他,直直看進他攝人心魂的綠眸。「因為羡慕不能為我帶來任何改變,想著想著,也不覺得有何好欣羡之處;就像笑容不能改變我的心境,久而久之,也就忘了怎麼去笑。」她已經不再是擁有美麗幻想的小女孩,不再要求自己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她像只被拗斷羽翼、無法再飛的鳥兒,望向蔚藍寬闊的天際卻拍動不了殘缺翅膀,絕望地朝著穹蒼泣鳴,回應她的仍舊只有渺茫的回音。 「你在勾起我的罪惡感嗎?」閻羅不愛看她這般淡然,而她所呈現的卻也僅止于淡然。 憐我迸出笑,眼神卻未添沾任何暖意,「你會嗎?主爺。」他若有罪惡感這種高貴的情緒,就枉稱閻羅。 「這一聲主爺已經很明白替我回答了,不是嗎?」只有在她滿心不甘時才會祭出這兩字稱謂來疏遠距離,其中絕不包括任何尊敬及惶恐。 她不著痕跡脫離他箝制頰邊的指,換來他眯起蒼翠魔瞳,更加霸道扣住她肩胛。她越是想逃離,他越是要將她囚回最貼近他氣息的角落! 然而,即使充滿力道的掌幾乎要捏碎她的骨,她仍舊直視他,倔強薄唇也不願輕吐求饒的懦弱字眼。 「我不想和你在這耗上一整夜。」憐我淡淡開口。 她永遠都是最先低頭的一方,因為閻羅對於兩兩相望的場面毫無尷尬可言,她卻不想迷失在那雙冷墨綠瞳之中。 「逃離我、臣服我,你永遠都是失敗者。」他倏地鬆手,還她自由。 憐我抿著嘴,自然聽得出他語氣中的嘲弄。「我會做到,總有一天。」不是臣服,而是逃離!遠遠地逃離他,即使註定孤獨終生也好過現在的情況。 「你捨得?」閻羅露出笑,無關喜樂,只因她的反應。 「捨得。」她毫無遲疑,說得又快又堅定。 他指尖撫上她的唇瓣,「鳥兒總以為逃離了籠外便是一片自由晴朗天際,卻往往在跨離之後才驚覺它的羽翼早忘了如何飛翔、忘了求生本能,尤其是像你這種永遠躲在別人保護之下的傻丫頭……」 逸出笑聲的薄唇取代長指攫奪她的紅唇,以強硬的姿態迫使她接受唇舌的交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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