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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膽敢害她的親親相公受傷害,就算打不過閻羅,至少也要下生巴豆教他嘗嘗教訓。

  「好——」牛捨棄才說完,急忙勒住馬韁。

  猛然停頓的結果讓皇甫赤芍朝後摔進大堆的行囊間,一黑涼到馬車下,痛號數聲。

  「赤芍,你沒事吧?!」牛舍秉緊急回頭探視,就見皇甫赤芍栽滾進藥粉袋裡,染了滿頭白粉。

  她嘟起嘴埋怨,「幹啥突然停下來?停下來也不先說一聲!」好痛!

  「有數輛馬車停在山路曲折處,咱們差點撞上。你還好吧?」牛舍秉下了馬,將一黑拎到懷裡,皇甫赤芍拍拍身上白粉,跟著跳離滿布白色塵煙的馬車內廂。

  她朝擋路馬車嚷道:「喂喂喂,路是你們家開的嗎?沒聽說過好狗不擋路嗎?」她叉腰直行,來到眾人圍觀的圓圈外圍。

  一名紫衣男子忙起身致歉,明亮的眸子在看清她今人驚豔的美貌時露出欣賞的光芒,他淺笑道,「姑娘,抱歉,我們的馬車出了點狀況,不巧的是舍妹舊疾又發,絕非故意擋姑娘的路。」

  男子臉上漾起甜美梨渦,在風度翩翩的俊臉上更顯乎易近人,皇甫赤芍急忙以衣袖覆臉。慘慘慘慘,她的紅疹又作起怪來!

  紫衣男子誤以為她是因害羞而捂臉,心中當下一喜。

  「在下韓暹——」

  他話末說完,皇甫赤芍逕自轉身躲回牛舍秉身後,朝牛舍秉小聲道,「我又起了滿臉疹子啦!我得先上馬車吃些藥丸。」一溜煙便門人。

  自我介紹才四個字就教美人拋下的韓暹滿臉尷尬,牛捨棄伸出大掌為他解除鴉雀無聲的窘態。

  「敝姓牛,我內人身子不舒服,抱歉。」

  韓暹感激地反握住解圍的大掌,才重拾受傷破碎之心仰首望著高他整整一個頭有餘的巨大身影。

  韓暹愕然打量牛捨棄毫不起眼的外貌,心裡疑惑著天仙似的美人怎麼會下嫁予如此鄉野村夫呢?他暗自搖搖頭,可憐了一朵豔色牡丹呀!

  牛捨棄不知別人眼底的鄙夷,仍誠心問道,「有需要幫忙之處嗎?」

  「呃,我家奴僕正在修馬車輪,可舍妹的情況……」韓暹皺起眉宇。

  「我內人正巧懂些醫術,讓她為今妹把脈一診。」牛捨棄走回馬車,皇甫赤芍頂著一張苦瓜臉,臉上的紅疹依舊嚴重,直朝牛捨棄搖頭。

  她不要出去見人啦!她這模樣很醜耶!

  「咱們若不幫韓公子這個忙,咱們的馬車也下不了山。」牛舍秉簡單陳述個中影響。

  皇甫赤芍從行囊堆中取出一捆紅線遞給牛捨棄,「我以紅線為她診脈,否則免談。」

  牛捨棄取過絲線,與韓暹交談數句後,又回到馬車,向她頷首。

  韓暹遣退圍在他妹妹韓香身畔的奴僕,將紅線系綁於她腕間,另一頭則交予牛舍秉轉給診病佳人。

  沉靜片刻,馬車內清亮的嬌嗓娓娓道出做種症狀,「胸悶苔膩、陰虛發熱、潮熱骨蒸、五心煩熱。阿牛,將這數株青蒿搗碎,讓小姑娘混水服下,應應急。」一隻纖纖玉手拈著藥草,伸出馬車幕帳外。

  牛捨棄照辦,將簡易藥汁交由韓暹,讓他餵食韓香。

  藥入病體半晌,韓香眉睫微動,睜大美目,滿臉疑惑地看著眾人欣喜若狂。

  「我……我怎麼了?」韓香不解輕間。

  「你突然發病昏厥,嚇壞眾人了,好在咱們遇上活菩薩,否則你這條小命難保,」韓暹簡單為她解釋,急忙起身向牛舍素及皇甫赤芍致謝。

  「韓公子客氣了。」牛捨棄笑嘻嘻回道。

  「可否讓在下向尊夫人道謝?」韓暹目光只飄向馬車上。

  皇甫赤芍出聲道,「免了、免了,我聽到你的感謝之意,也明瞭你的感恩之心,快快將你們的馬車修好就成了。」快快滾開,她就謝天謝地了!

  「牛夫人……」韓暹失望低喚。

  皇甫赤芍壓根不理會他,她太明白韓暹的用意,因為這小子方才看她的眼神太過露骨,那種眼神今她厭惡。

  「牛兄。」韓暹見佳人毫無下馬之跡,轉而向牛捨棄揖身道:「在下尚有一事相求。」

  「韓公子請說。」

  「舍妹之病已有好幾年,看遍大夫、喝遍草藥依然無法見效,尊夫人診脈功夫了得,輕輕鬆松便讓香兒恢復神智,可見尊夫人必是精通病理之人,可否請兩位到府上為香兒找出病根,加以治癒?」韓暹瞧瞧牛捨棄一身粗布陋衣,壓下心中鄙視之意,又補上一句,「當然,在下願忖重金酬謝。」

  「這……我得問過我娘子。」牛舍秉不敢隨意允諾,又跑回馬車前嘀嘀咕咕,見他面有難色,必是嬌妻沒多大意願。

  驀地,嬌嗓又響起。「韓公子,你難道不知道緣山深處有一名隱世銀髮神醫嗎?怎麼會「看遍大夫」皆無效用呢?」她語調中帶著挖苦。

  韓暹答道:「在下並不相信傳言,姑且不說神醫之厲害,世上會有銀髮的人嗎?」他嗤笑一聲,「何況若真有如此高超的醫術,又何必驅趕上府求診的病患?想必是上而的病症皆是他無法能救,可見所謂的銀髮神醫也不過是名略懂醫術皮毛的江湖術士罷了。」

  「相傳那是神醫性情古怪所致。」

  「如此無醫德之人,哪配稱之為神醫?」韓暹不明白佳人與神醫的親密血緣關係,豪氣直言,期盼佳人能為他一番見解所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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