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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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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啦。」紅豆搔搔頭,「二小叔也很疼我,只是……」 她還清清楚楚記得當年二小叔抱她回閻王門的溫柔模樣,也是二小叔在她初到陌生環境時,夜夜安撫著哭泣失眠的她入睡。她也不知道是何時開始,原本纏著二小叔的她,會漸漸與他疏離,也許是她五歲那年,二小叔因為任務而離開閻王門長達一年之久的緣故…… 「只是?」 「只是二小叔是二小叔,乾爹是乾爹,不一樣嘛。」 「二爺對你的態度,壓根兒就是爹爹對女兒的模樣,哪有什麼不一樣?」連她這個旁觀者都輕易看出白雲合氾濫的父愛,她不信紅豆遲鈍得沒發覺。 「我……我才不要他當我爹爹!」紅豆想也不想地衝口反駁,在憐我的目光探索下,她偏過臉咕噥道:「我有三個爹爹已經夠多了……老實說,我也很喜歡二小叔啦,只不過他看起來好弱,就是一副要人保護的模樣。」 弱?如果文判官叫弱的話,她還真不知道閻王門裡的其他人要稱為什麼?飯桶嗎?憐我失笑地想著。 「若要說閻王門最強的人,當然就是大乾爹啦。而且大乾爹對你又很好,他一定很疼你。」紅豆有點羡慕地道。大乾爹不但將憐我姐視為貼身護衛,還特別指導她武功,上回她還不小心瞧見大乾爹在吃憐我姐的小嘴呢。 憐我不以為然地輕哼。紅豆似乎忘了,上回她讓閻羅的特別訓練打斷三根肋骨、扭傷左臂,整整躺在床上七天! 「而且大乾爹還幫你取了個好聽的名字——憐我,聽起來就好溫柔呢。哪像我,紅豆、紅豆!」紅豆皺皺鼻,不滿地抱怨。尤其當她得知,她的名字由來只是因為二小叔正巧在喝紅豆湯,如果二小叔好死不死的喝著芋頭湯,那她不就得叫「芋頭」? 小乾爹曖昧的告訴她,還好二小叔不是在喝「虎鞭湯」,否則她的名字更難以入耳,雖然她不知道那什麼怪怪鞭,可聽起來就不是啥好東西。 「如果可以選擇,我倒希望當初是由二爺將我帶回閻王門。」而不是那個狷狂自傲的閻羅,她一輩子的夢魘。 「為什麼?」紅豆不解的眼神對上憐我墨黑的眸子,不明白閃動在憐我瞳間的幽冥。 憐我搖搖頭,並不準備回復紅豆的疑惑,而為了轉移紅豆的注意力,她遠遠指著由廣場走來的武判官。「看來四爺教訓魑魅魈魎結束了。」 「慘了,他走過來了!下一個一定是對我『特訓』——」紅豆立即準備開溜。近來為了閻王門的晉級武試,小乾爹幾乎只要有空閒便強迫她特訓,活像要操斷她四肢百骸似的積極努力,她說什麼也不能再讓小乾爹逮個正著。 急著逃跑,顧前不顧後的下場,就是讓紅豆一頭撞著前方的人,再向後彈回石炎官的懷抱裡。 「你這顆不求上進的小紅豆,想溜?」石炎官聲若洪鐘,炸得她一陣頭暈目眩。「今天咱們再來特訓一套拳法。」 「小乾爹,小聲點好嗎?我快聾了。」紅豆嬌嗔,雙手捂著發疼的耳朵,順道抬起螓首,瞧瞧是哪個不知死活的魑魅擋住她的逃生路線——難道他不知道「好狗不擋路;壞狗遭雷怒」的至理名言嗎? 正準備吼出菱嘴的斥責,在接觸到「壞狗」的目光時,霎時化為軟呼呼的哀號,「二小叔……」她慘呀。 白雲合投給紅豆一個淺笑,大掌揉揉她的發,引來她埋怨的嘀咕。 「對了,此次主試是黑無常。」白雲合朝靜立一旁的憐我開口,「我想對你應該不是難事。」閻王門的眾魑魅魈魎,能與耿介對上十招者少之又少,而憐我的武學造詣已與耿介不相上下,「白無常」一職非憐我莫屬。 「老大的意思是別太為難魑魅魈魎們,讓老三試試大夥的身、手即可。」石炎官補充道。原先是該讓他主試的,可惜他最大的缺點便是出手不知節制,非得打到血花四濺不可,往往一場比試下來,傷殘不計其數;而老三溫吞吞的性情,比試通常點到為止,理所當然成為最佳人選。 「若真不為難魑魅魈魎,應該讓二小叔主試才是呀。」紅豆在一旁插嘴。 「你很希望瞧見二小叔被痛毆得鼻青臉腫,是嗎?」白雲合捏捏紅豆的嫩頰,沒打算澄清她的誤解。 紅豆乾笑兩聲,還不忘聲明,「我出手會很輕的。」不過其他魑魅魈魎她就不知道囉,若是二小叔人緣不好,可能就淒淒慘慘戚戚了。 「你想得美!憑你現在的花拳繡腿,連你二小叔的衣袖都碰不著。」石炎官惡聲惡氣地賞紅豆一個爆栗。 他從沒見過根骨如此差勁的傢伙,練武練了六年,卻連一招半式也打不全,除了輕功及點穴的技巧還上得了檯面外,其他根本一無可取,真將他「武判官」的英名放在地上踐踏。 「誰說的?上回我和二小叔交手,三兩下就把他打倒了!」紅豆仰著小臉,驕傲地睨視他們。 「在夢裡,是嗎?」石炎官諷笑道。 「是真的啦!」紅豆跺著腳,不滿小乾爹將她看扁,「二小叔,你說!你告訴小乾爹!」 「手下敗將」如她所願點頭承認,只是眼神傳達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二小叔,失敗並不可恥;可恥的是失敗了還不承認。」紅豆豪氣地拍拍他的肩胛,滿意他的誠實。只是還來不及說出更多的讚美詞,她已讓石炎官拎起領口,整個人吊在半空中。「小乾爹,放我下來——」 「既然你『武藝』如此博大精深,就讓我這個『武判官』來討教、討教。」開玩笑,連他都贏不了白雲,她這個小徒弟能成啥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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