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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二小叔那張平靜的睡顏,就像疲累許久後又得到釋然的解脫模樣……

  有些稚氣,也有些傻氣。

  「也不太可能……你要是向他下藥,八成被他打得鼻青臉腫,怎麼可能活蹦亂跳,還能安然吃著早膳?」風裳衣見紅豆不答腔,自言自語地接下去。

  「你怎麼知道向二小叔下藥會被他打一頓?」

  「廢話,因為這種事我做過呀。」風裳衣答得理所當然,他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最佳實例。

  「喔?」紅豆柳眉一挑,咬著竹筷,「你為什麼向我二小叔下藥?」

  風裳衣喉間滾出一陣賊笑,神色曖昧地朝紅豆眨眨眼,「嘿嘿嘿……我想下個藥,直接跟白雲來個『生米煮成熟飯』羅。」

  「煮飯?」她沒聽說過二小叔會下廚呢。

  「結果你二小叔不但把我揍得不成人形,還將我五花大綁丟入湍急的河水裡,把我當成死狗放水流!」回想當年的情景,風裳衣不由得一陣哆嗦。最嘔的是——他連白雲的衣衫都還沒碰到,就教人揍癱了!

  「一定是因為你煮飯太難下嚥,所以二小叔才不跟你一塊兒煮。」紅豆聽完以後,簡單下了結論。

  風裳衣懶得向紅豆解釋「煮飯」的真正涵義。

  「他就是如此決絕,可是我就愛他冷冰冰的模樣。」風裳衣捧著雙頰做出小女人嬌柔摸樣,惹得紅豆猛翻白眼。

  「二小叔才不會冷冰冰呢。」她的二小叔溫柔又善解人意。

  聞言,風裳衣腦中突生邪念,眼眸閃露惡作劇的光彩,自衣袖內掏出白玉藥瓶,神秘兮兮地在紅豆面前晃動。

  「那是因為你不曾見過白雲的真面目——喏,這藥丸可以讓你瞧明白,認清楚,省得你被蒙在鼓裡,傻傻的以為白雲是如何善良偉大。」

  「這是什麼?」

  「當初為了和白雲『煮飯』所調製的藥丸。」他抽開瓶塞,倒出兩顆晶瑩剔透的翠綠藥丸。

  紅豆拈起一顆,東聞聞西嗅嗅,除了一股淡淡的花草香之外,並無其他奇特之處。

  「嘗一嘗。」風裳衣鼓勵道。

  紅豆不疑有他,將藥丸放人嘴裡,再三咀嚼。

  「沒啥特別好吃呀。」既不甜嘴也不美味,活像在嚼生黃豆仁。

  「這又不是甜糖。」風裳衣賞她一個大白眼,「仔細感覺口裡蔓延的味道。」

  紅豆鼓起雙頰,認真地照風裳衣的話做。

  「呀!是酒的味道!」她恍然大悟。

  「聰明。」因為白雲不飲酒,舉凡酒類製品,甚至只要沾有酒味的食物,全數忌口。為了「擺平」白雲,他花費心力,尋遍大江南北,研製百草奇花,總算煉出這些小玩意兒——小小一顆,可媲美一壺陳年的瓊花露呢。

  「這跟二小叔有啥關聯?」紅豆蠕動雙頰,口中藥丸越是咀嚼,酒味越是濃厚,她猛喝茶,沖掉嘴裡的味道。

  「你出閻王門前,炎官應該有交代過不能讓白雲碰酒吧?」

  「你怎麼知道?」她訝然道。太厲害了!連小乾爹的叮嚀也一清二楚。

  「炎官的性子我比你更熟悉,那頭熊也不會說太多複雜人話的。」風裳衣似褒似貶,他甚至還能想像石炎官在說這句話時的種種神情。

  「小乾爹說二小叔的酒量不好,所以不能飲酒。」

  「酒量不好?哈哈——笑話!白雲酒量好得沒話說。」只是酒品太差。風裳衣心中暗加一句。他拈著另一顆藥丸,置於紅豆掌心,輕聲誘惑道:「想不想瞧瞧不一樣的『白雲合』?」

  「不一樣的白雲合?」紅豆傻傻地重複。風裳衣開心地點點頭,臉上因惡作劇而更顯明亮光彩。

  「想辦法讓白雲吃下這翠綠藥丸,包管讓你大開眼界。」

  他太好奇了!疼愛紅豆的白雲喝了酒之後,會不會酒後失態地痛扁她一頓,就如同上回對待他的方式一樣?驀然,一道斥責的嗓音由他心底竄出——紅豆與你無冤無仇,她恐怕連白雲的一根手指也挨不住,萬一白雲失手打死她怎麼辦?何況這丫頭尚有更「意外」的未來等待著她,他沒必要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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