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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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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大部分的錯在他,能一筆勾銷他求之不得。 「接下來我該怎麼辦呢?怎樣才能回去?萬一……回不去了,又怎麼辦……」 田蜜薇喃喃說著。 她的心裡不可能不害怕,即便她沒有被丟回幾百年前,面對一大群古人,這個時代有她熟悉的人,便利性不亞於她的時代—— 但,她不屬於這裡。 消失—— 消失的那一方,會到哪裡去呢? 是平安回到屬於她的世界,還是……不見了,永永遠遠,誰也找不到? 我不知道,這種事……誰知道呢? 萬一被送到別的地方,另一個沒有你的時空…… 我根本不敢試。 她那時,緩緩說著。 他也不敢讓她試。 任何的「萬一」,他都不敢賭。 只能小心翼翼藏著她、保護她,就連被下屬取笑,他也在所不惜。 「金屋藏嬌?你亂說什麼呀?」 楊士偉失笑,停下書寫的筆,抬頭望向開口邀約聚餐的下屬。 楊士偉做人太成功,下屬下班的小酌聚會,不忘算他一份,毫不介意他的「上司」身分。 不過,楊士偉剛婉拒完,就得到下屬一句——你金屋藏嬌厚?家裡有人等你吃晚餐? 「不然你以前總說,『反正回到家,不是窩沙發,就是看電視,一起去聊聊也好』,最近幹嘛都不去了?」下屬很有怨言。 楊士偉不出席,一大票女職員也不去,還有啥樂趣? 代表回家後,不只剩下「看電視」這種無趣樂子嘛,往「愛情」上頭想,百分之九十准沒錯。 人呀,只有遇上愛情時,才會狼心狗肺,把友情拋一邊,約都約不動。 見色忘友,是句鐵錚錚的至理名言。 「『嬌』是沒有,但有人在等,是真的。」楊士偉也不扯謊。 他自己沒能看到,唇角那抹笑,沾了蜂蜜一樣,多麼的甜,下屬倒瞧得一清二楚。 看來,要拉楊士偉成為餌,多釣幾名女同事出席,機率微乎其微,不過下屬仍做出掙扎—— 「楊先生,拜託啦!你去露個臉,喝一杯威士忌,花不了你多少時間嘛,我請客好不好?」 下屬開始軟硬兼施,用哀兵、用利誘,要他這塊肥美的餌食,幫一大群男同事謀取最大福利。 楊士偉清楚下屬的打算,不好太堅持。 「就一杯?」 「就一杯!」下屬猛點頭,只要楊士偉答應,他馬上和全體男同事集資,出那一杯酒的錢。 「好吧,一杯就一杯。」楊士偉基於同事情誼,同意了。 下屬振臂歡呼,立刻到辦公室宣佈,接受女同事的熱烈報名加入。 最後坐進酒吧的人數,是四十三個,二十二個男性,二十一個女性。 「……你用了兩分鐘,喝完一杯,就和大家說拜拜?」 接到他打電話回家,說會和同事聚餐,晚些才返家的田蜜薇,微波爐裡的義大利面還沒熱好,楊士偉已經踏進廚房。 她趕快再多加他一份,怕他沒吃晚餐。 結果,他外帶了酒吧的招牌餐,牛肉漢堡和洋蔥圈。 「我也只答應他們這樣呀。」他扯扯領帶,鬆開兩顆扣子。 「你可以和同事坐久一點,我顧家沒關係的,有刷子陪我。」她不希望因為她,改變「他的生活型態。 「跟他們喝不怎麼有趣,聊的全是工作上的事。」而他,下了班最討厭的,就是和工作沾上邊。 還不如回家陪她,要有趣許多。 知道她會等門,知道她引頸期盼他回家,他就不想為了閒雜事害她多等半分鐘。 「那我跟你喝?我記得冰箱裡有幾罐啤酒。」田蜜薇跑去翻冰箱,真的抱出三四罐來。 「你會喝酒?」正在擺盤墊和叉子的楊士偉,微訝抬頭。 「我十八歲生日那天,第一次去夜店喝酒,還是你帶我去的。」當然是不敵她的央求,他才答應她。 「……你爸會放過我嗎?」他幫她接手啤酒罐。 她呵呵輕笑,轉進廚房,又端出熱好的義大利面,擺上桌;不是飯廳的圓桌,而是客廳的長幾,方便一邊看電視。 「那是回來以後的事,我喝醉了,不是很清楚,是應亞隔天偷偷跟我說……你被爸爸罵得好慘。」她吐吐舌,臉上有一點點歉意。 「我不意外。」 帶老闆的心肝寶貝去夜店,見世面? 他光用想的,都能知道老闆的火力會有多旺盛。 那個敢帶她去喝酒的自己,楊士偉發自內心佩服。 「我在夜店喝到人生第一杯調酒,甜甜辣辣,聞起來像果汁的飲品,很好喝,我很喜歡。」 「我害你變成小酒鬼了?」 看她打開啤酒,喝了一小口,臉上表情像貓喝牛奶一樣滿足,還伸舌舔舔嘴角。 他笑容一緊,感覺先前下肚的那杯威士忌正在燃燒,渾身有些熱。 酒的後座力現在才發作? 「先吃東西,要喝,也等肚子吃飽了再喝。」他拿走她手上的啤酒罐。 「哦。」田蜜薇乖乖咬了一口漢堡,嚼兩下,趁他不注意,又悄悄配一口啤酒。 「我哪來的膽量帶你去夜店?不怕路人搭訕你?」 「有你在場,哪有誰敢靠過來?就算有,靠過來的幾乎都是女生,被搭訕的對象,是你。」提到往事,田蜜薇睨來的眼神仍舊頗幽怨。 「我應該沒有棄你於不顧,忙著和女人調情吧?」 「你沒有。」 「那就好。」他也不覺得自己是見色忘小孩的人,有蜜蜜在身旁,他照顧她都來不及了,很難再分心吧。 尤其長大後的蜜蜜,超乎他想像的漂亮,她一踏進夜店,不知有多少雙驚豔的色眼,牢牢鎖住她吧? 「你只是來者不拒,誰上前攀談,你都能聊上好幾句。」她連灌好幾口啤酒,咕嚕咕嚕咕嚕……才能沖散喉頭酸意。 1罐330ml的容量,一會兒就喝光了,她又打開第二罐。 他並不在場——幾年後的事呀,現在的他哪有辦法辯駁?只能根據她的描述,替那一個自己解釋。 「那是禮貌性的交際。」 「要不是因為我在場,卡著礙事,或許你會看中哪一個,邀她一起坐,盡情地喝酒談天吧。」她瞟來的一眼,又是那麼充滿怨念。 「我不會啦,我沒這麼博愛。」 「我覺得你會!」咕嚕咕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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