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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第四章

  「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行為叫蹺課嗎?」

  花漾在熱水瓶前沖牛奶,長湯匙攪弄得馬克杯叮叮作響,濃醇的奶香味逐步擴散開來。

  「你父母花錢讓你去學校學蹺課的嗎?」簡品惇的唇線抿成了下弦月,尤其在聽到她毫不在乎、自甘墮落的口吻,不悅的情緒清楚表現在唇角。

  「他們才不管我去學校學了什麼。」花漾回答得很賭氣。

  「會讓父母對你這麼死心,你自己要負大半責任。」知道自己這句話重,簡品惇卻沒有收斂,只想讓她瞭解,不是所有的錯都是因別人而起,或許問題是出在她身上。

  攪弄熱牛奶的聲音停了下來,簡品惇蹙了眉想細聽端倪,換來左眼的痛,松了眉心,才又聽到牛奶裡的湯匙有了動靜。

  「反正人生是我自己的,我要放任它腐爛下去也是我自己的決定,又不拖累別人,當然也不要別人來多管閒事。」她的聲音裡有著孩於想宣告自己已經是大人的堅定,只是聽在簡品惇耳裡,這番宣言並不能獲得他刮目相看的掌聲,相反的,他冷笑一聲。

  「你這番話我聽過十多個未成年小子說過,說歸說,到頭來發生事情,還不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全由父母出來收拾爛攤子,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這種畫面,尤其在警察局裡最常見,一大群孩子闖禍,等父母到了警局後才上演一齣出浪子回頭的戲碼。

  「我才不會。」花漾咬著唇。

  「每一個傢伙在出事之前都說自己不會。」

  咦!好想在他的牛奶裡加一張衛生紙去攪和,趁他目不能視物之際做個小人報復!花漾腦子裡這麼想著,拿著湯匙的右手已經先行一步抽了張衛生紙——不過不是丟到馬克杯裡,而是拿來擦拭自己的雙頰,再擼擼鼻。

  擼鼻聲讓簡品惇立刻聯想,「你哭了?」

  「才沒有,流鼻涕而已。醫院冷氣好強。喏,牛奶。」杯子塞到他手裡,花漾坐回病床邊的長椅,繼續削起蘋果。

  「你還坐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學校?」將他的話當耳邊風嗎?

  「不要,去了也是從第一堂昏睡到第八堂,再說,老師早就以為我一定蹺課,要是突然出現在課堂上,他才會嚇一大跳!」然後花半堂課的工夫拿她開刀,在全班面前叨叨念念她的不是,光用想的就沒興致去學校討挨駡。

  「那你就『清醒』地好好上幾堂課呀!」

  「我昨天一整夜沒睡,哪裡來的精力去聽課,太強人所難了!」她還打算等會簡品惇要是睡午覺,她也要跟著補補眠哩,做什麼去學校和小叮噹相看兩瞪眼呀?!

  「我會和你父母好好談談你的行為。在你父母來談賠償事宜時,這點我會列為首要問題。」啜了一口牛奶。

  「有什麼好談的,他們才不會和你談哩!」別說是她的教育問題,他們才沒閒工夫來處理什麼賠不賠償的小事,「我都說了,賠償的事我會全權負責,你若不信,我等一下就立刻把郵局戶頭裡的錢領出來給你!」到時看他還有什麼好看輕她的!

  「我對你戶頭裡那幾千塊沒興趣。」一個小孩子身上能有多少錢,哼。

  「我戶頭裡有一千萬。」

  是炫耀,也是不服輸,花漾將底細全透露給他。

  簡品惇難掩驚訝,「現在為人父母給的零用錢都是這麼驚人嗎?」以前那種一個月幾百塊的行情已經被破壞了?以後給小孩零用錢該不會還得開支票吧?!

  「所以你應該要相信我可以支付你所有的要求。」她帶著驕傲,勝利的叉腰。

  「是嗎?那我現在要求你去學校——神智清醒的去學校,做得到嗎?」打蛇隨棍上,簡品惇見縫插針道。

  「呃……」小人,抓她語病!「……這跟我去不去學校和賠償完全沒有關係。」她在做垂死掙扎。

  「連這種小小要求都不能做到,憑什麼跟我談更進一步的索賠問題?」將軍!

  「可是我留在這邊才能照顧你,況且你妹妹剛剛將你託付給我……」繼續掙扎。

  「你認為醫院護土的專業水準會比不上你嗎?」將軍!

  「我在這裡陪你聊天解悶……」掙扎……

  「跟你聊天越聊越悶。」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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