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決明 > 請君入甕 > |
三 |
|
在她仍思索著進退問題之際,應滕德先一步支起手肘,黑眸瞅著她,並且拈熄唇上叼著的煙。 「我、我洗好了。」君清晏被他這麼一瞧,瞧出了窘態,雙眉也因房裡的煙味而輕輕攏皺。 應滕德看著那襲高檔的婚紗毫不被珍惜地揉抱在她雙臂間,淡淡道:「改天我安排你去拍一組婚紗照。」 「婚紗照?」他怎麼會突發奇想?教她和沒有感情基礎的丈夫一塊拍那種甜甜蜜蜜的照片,她是絕對笑不出來的!「我們婚都結了,拍婚紗照也沒有用,別浪費這筆錢。」她佯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應滕德打量著僅著浴匏,長髮披散的君清晏。卸了濃妝的她,水眸少了假睫毛的點綴,不似上完妝的矯揉造作,雙眼皮也僅是兩道淺淺痕跡,但輪廓仍是清晰美麗的,唇邊的笑與他有了平起平坐的資格——虛假。 「我只是想讓那套婚紗發揮價值,公司最近正好需要一組搭配白紗禮服的平面廣告,你很適合。」 奸商!腦子裡果然無時無刻想著如何賺錢,美其名安排她去拍婚紗照,實則是為了公司的平面廣告,「順便」讓她拍拍美美的照片,過過幹癮是不?! 「那你呢?你跟我一塊去?」君清晏問。 「平面廣告不需要男性角色。」 很好,他不去拍最好!「那就全由你安排好了,我沒意見。」甜甜笑靨底下堆砌著滿滿的暗罵,表面上,她仍是個幸福的新嫁娘。 話題結束,她與他陷入了冷場。 這是她早就料到的場景,將兩個初次見面的人——雖然他們彼此有見過對方的照片——擺在一間新房裡,很難避免掉尷尬的無語沉默。 君清晏坐在梳粧檯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著自己的頭髮,鏡子投射出她身後的大床,應滕德側身躺著,空出來的另一半床位像在等著她乖乖躺平。 她咬咬下唇,擦拭濕發的動作變得很慢,慢到想就這樣蒙混到早上。 她當然知道新婚之夜要做什麼,可這種事無論她做了多久的心理準備都無法免除她的不安。 「你知道我是誰?」應滕德陡地開口問。 她點頭,「應滕德。」紅唇勾起半月弧形,「我的老公。」這樣夠諂媚了吧,她暗暗附注。 笑得真燦爛,也燦爛得更做作。 要比做戲,應滕德不會輸她一分一毫。 一面鏡子照出兩張不真誠的臉孔,同樣笑意盈盈,更同樣暗藏心思。 「那麼,親愛的老婆。」令人酣醉的醇酒嗓音讓君清晏寒毛直豎,看得應滕德笑痕更濃,「上來吧。」 他拍拍右側床位,每一掌都是那麼慵懶卻又充滿情欲。 君清晏咽咽津液,她知道逃不過了…… 應滕德要在今夜履行他做丈夫的權利。 清晨醒來,君清晏頭一件事便興起了離婚的念頭。 趴臥在軟枕上,君清晏睜著仍帶有些微倦意的雙眸,另一邊的床位已經沒有那個縱欲整夜的男人身影,凹陷的枕頭難再感覺屬於他的體溫,可見應滕德毫不眷戀溫香軟玉,早早便離開床鋪。 昨夜,她為了避免慘遭強暴的可憐命運,很聽話地順了他的意,喂飽了他的欲望。天知道有多少女人的第一次都是在半推半就下了事的,而她的情況更慘,跟她上床的是個見面僅止一次的男人,她甚至不清楚他的星座、血型、生日和襯衫脖圍…… 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她昨夜怕得直發抖,還得和應滕德玩心機、裝假笑,讓一切看起來是那麼自然而然,讓她像個羞怯的新娘子承歡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 即便經過一場男歡女愛……不,是男歡女不愛,她仍沒有辦法將肉體上的感受昇華成愛情。 況且她實在很難對應滕德有好印象,一方面是因為她還不夠熟悉他,卻必須與他一同背負上白頭偕老的夫妻關係,令她不由自主的想排斥這個占著她老公身分的男人;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那天應滕德聽到她父親提出的聯姻要求時,只是淡淡揚起唇角,沒有太長時間的思考便同意了她父親的提議。 我正巧需要一個妻子。 喝!聽聽,他正巧需要一個妻子,所以她這個自願送上門的女人就順理成章地符合了他對妻子的需求?! 她被需要著,卻不是因為她是君清晏——他壓根不在乎「她」是誰,是「君清晏」也好,不是「君清晏」也罷,所以才態度冷淡地回了她父親這麼一句答案,讓那時躲在房門後的她真想沖出去狠狠賞他幾個耳刮子。 她知道自己是因為應滕德的那句話動怒,甚至記恨至今,並且在未來的三十年之內都不會忘記! 君清晏想繼續窩在床鋪上好好補個幾小時的睡眠,但大腦卻又違背自我思識的清醒。 她想洗澡!即使她困得要死,她還是要爬起來洗澡! 她不喜歡他充滿了煙草及烈酒味的吻,將她弄得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應滕德」的味道,她要洗去這些味道! 理智戰勝了睡意,君清晏裹著絲被起身,舉步維艱地「拖」向浴室。 不舒服的感覺從被應滕德放縱逞歡的部分蔓延開來,她對應滕德的壞印象又加深數分。 褪下絲被,抹了滿身男仕沐浴露,用力刷刷洗洗著每寸肌膚,非得將屬於應滕德的烙印給清洗乾淨,直到她覺得足夠了、白皙肌膚上也泛起了使勁過度的紅痕,君清晏這才歇手,並在刷牙的空檔為自己放了一缸舒服的溫水,浸泡酸軟無力的身軀。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